市第一医院急诊楼外的喧嚣,被特警沉重的靴底和拉起的警戒线隔绝。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罪恶的痕迹,却洗不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阴谋的恶臭。
林悦站在抢救三室外的走廊,背靠冰凉的瓷砖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背上那道浅淡却刺痛的血痕——那是假医生同伴,那个潜藏如毒蛇的假保洁员,垂死挣扎留下的印记。
抢救室里,那具冰冷的躯体覆盖着更厚的无菌布,仿佛连真相也要被一同掩埋。
但林悦脑海中,那惊鸿一瞥的绛紫碎布、那扭曲狰狞的血字“黑手断根……东林……”、还有颈侧那个针尖般微小的青黑色死亡印记,如同蚀骨之钉,死死楔进思维的罅隙,每一个细节都在无声地咆哮着更大的黑暗。
混乱已被高效地控制。
看守所随行人员被集中看管,那名试图反抗的假医生被打断了一条胳膊,正被粗暴地铐在角落,眼神阴鸷却带着一丝嘲弄,看向林悦时,那嘲弄里又掺了毒。
潜伏的假保洁员则没那么好运,在突围时被特警果断击伤大腿,血流如注,如同破麻袋般瘫在地上,急促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眼神空洞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
医护人员在严密的监视下清理现场,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刺鼻,却盖不住那深入灵魂的血腥。
曹彪脸色灰败地站在林悦几步之外,身体还在轻微地颤抖,嘴唇嗫嚅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的仕途,或许连同性命,都系于眼前这个女人接下来的意志。周围的其他干警也如履薄冰,大气不敢喘,走廊死寂得只剩下仪器断电后残留的微弱电流声和警戒线外隐约传来的雨声。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极其不和谐的嘈杂。
“放开我!你们是谁?凭什么抓我?!知道我是谁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虚张声势的愤怒和一丝掩藏不住的惊惶,刺破了走廊的寂静。
是周维民!
他被两名身材高大、面无表情、身着便衣但气质如刀的特警反剪双臂,几乎是被架着拖进来的。
他昂贵的定制西装此刻狼狈不堪,领带歪斜,头发凌乱,保养得宜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惊怒与恐慌。
他看到林悦,特别是看到她那双如同极地深渊般冰冷的眼睛时,那股强撑的愤怒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只剩下瞳孔深处无法掩饰的恐惧和怨毒。
“林悦?!又是你!你搞什么名堂?!”周维民挣扎着,试图挣开特警铁钳般的手,“周正阳是我的叔叔!他……他怎么了?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保释候审!有法律程序的!”
他的声音拔高,却掩饰不住其中的颤抖。
他看向抢救室紧闭的大门,看到门口荷枪实弹的警卫,看到地上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暗红拖痕,看到林悦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淬了冰的杀意,一股冰冷的寒意从他脊椎猛地窜上头顶。
一名穿着西装夹克、手持平板的青年警官快步走到林悦身边,敬礼,声音沉稳清晰:“报告林厅,按您的指示,监控组在探视结束第一时间接管并封锁了第七看守所周维民探视前后所有路径。技术组正在深度还原监控记录。另外,抓捕组在探视室出口处的休息区控制嫌疑人周维民时,他情绪激烈。”他顿了顿,目光犀利地扫向周维民,“他身上发现这个。”青年警官将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递给林悦。
袋子里面,赫然是一枚小巧的、极薄的金属片,形状类似于微型剃须刀片,却闪烁着一种不自然的、微微泛蓝的幽光,边缘锋利得让人胆寒。
更令人心悸的是,金属片的尖角处,黏着极其微量的、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暗红色组织残留物。
“这是什么东西?你们想栽赃我吗?”周维民嘶吼着,眼神慌乱地在林悦手上的证物袋和她的脸上来回扫视。
林悦没有回答周维民疯狂的质问。
她的目光完全被那枚金属片吸引,指尖隔着塑料袋轻轻拂过那冰冷的边缘。
那抹幽蓝的微光,像极了传说中见血封喉的毒淬。
颈侧那个细小的针孔……周正阳喷涌而出、无法凝固的黑血……所有碎片都指向这枚冷冰冰的凶器。
“带过来。”林悦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金属划过玻璃,瞬间让周维民的叫嚣卡在了喉咙里。
两名特警毫不留情地将周维民向前一推,他踉跄几步,差点扑倒在林悦面前几米的地上,狼狈地撑住墙壁才勉强站稳,昂贵的皮鞋踩在那尚未干透的暗红拖痕上,留下清晰的污渍。
他抬头,正对上林悦俯视下来的目光。
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审视,仿佛能穿透他精心构筑的堡垒,直抵他那颗被黑手操控的腐坏心脏。
“周维民,”林悦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周正阳死了。死在与你见面后的七分钟之内。死于某种快速引发凝血功能障碍、造成内脏大规模爆裂性出血的东西。”
她的目光牢牢锁住周维民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肌肉的细微抽搐。
“而你在最后时刻,给了他一个拥抱。一个亲密的、看似充满温情的拥抱。”
周维民的脸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嘴唇哆嗦着:“胡……胡说!我当时情绪激动……安慰他而已!他当时还好好的!他是自己突然就……”他似乎想强调什么,“我出来时值班医生、狱警都可以作证!我是无辜的!”
他的辩解干涩无力,眼神下意识地飘向别处,不敢再与林悦对视。
“安慰?需要用淬了毒的刀片安慰吗?”林悦轻轻晃了晃手中的证物袋,那幽蓝的光芒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致命的诱惑。
“这枚被精妙藏匿在你袖口的金属片,就是你安慰的工具吧?通过指尖控制,在拥抱拍打的瞬间,刺入皮肤,微小到几乎无法察觉,但足以将致命毒素注入血液。探视前的检查确实查不到这种东西。好手段。”
她语气平淡,却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周维民的心上,也敲在在场所有人心上。曹彪捂着胸口,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周维民剧烈地喘息,额头渗出豆大的冷汗:“栽赃!赤裸裸的栽赃!林悦!我知道你想扳倒我,想替赵倩出气,但你不能用这种肮脏手段!你拿出证据!”他近乎歇斯底里,但色厉内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