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永昌帝端坐在书案,姜棠笔直立于他面前。
随着男人试问的话语出口,整个殿内陷入静悄悄,落针可闻。
姜棠一颗心骤然紧缩,更突突直得厉害,她强装镇定,“陛下说什么?嫔妾听不太懂。”
(狗皇帝开天眼了?!他怎么猜出来的?)
永昌帝抬眼盯着她,凝视的目光仿佛看穿了一切,“到底是听不懂,还是不愿听懂?”
姜棠呼吸一屏,手心里不断冒冷汗,心底愈发慌跳。
她不禁开始思考,咬死否认需要付出的代价、和坦白后承担怎样的后果。
到底说还是不说?
没等她思量清楚,永昌帝拿出了纸团,随意丢置在书案上。
男人也不遮掩,说出自己的推断:“这纸团所用的,是上等青檀宣纸,也是御用之物,这几日都是你在殿内伺候笔墨。
可别告诉孤,少了张宣纸你不知道?”
心跳顿时漏了半拍,姜棠额间沁出许多汗,她‘唰!’就跪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请饶恕嫔妾死罪!”
(狗皇帝太恐怖了,我拿的还是他写坏的废纸,这都能被发现?!)
原身不通文墨,几乎接触不到文房四宝,她想着近水楼台,就直接从狗皇帝这里顺了纸。
反正废物没人查数。
保险起见,纸团还是她一笔一划、教不识字小珠写出来的,就为了笔迹无从辨认。
原以为万无一失……
(完蛋完蛋,这回是真死定了,救过太后怕也不顶用了,能不能留个全尸啊!)
(我不想当箭靶,不想成拼图,不想被放血,不想下油锅,不想去喂狗……)
永昌帝脸上差点没绷住,他有残忍到这个份上吗?
不过是喜欢看那些人绝望的样子……
想着,他戏谑地挑起眉,故作不解道:“虽说偷盗御用之物是大不敬,可姜美人也是为救人,何罪之有?”
他并不能肯定姜棠偷了废纸,是纸团材质摸着像青檀,再结合姜棠心声才有了此推断。
哪成想这丫头一诈就招了。
(嗯?还有戏?)
姜棠装傻一笑,忙顺着男人往下说:“是啊是啊,嫔妾就知道,陛下最是深明大义!要不嫔妾怎么会无法自拔的爱慕您呢?”
(夸也夸了,就不许杀我了嗷!)
永昌帝配合地点点头,脸上笑意怎么看都充斥着危险,他再次不解问:
“只是孤实在好奇,你怎会知道茶里有毒?又怎不直接提醒?下毒之人你也清楚是谁了?”
这话完完全全都是坑。
(就知道……他没那么好糊弄!)
姜棠人彻底麻了,认识到男人恐怖的智商后,她深知此刻不能欺君。
根本不敢赌。
一咬牙,她心虚地对上男人目光,试探说:“这些问题…如果嫔妾说实话,陛下会相信吗?”
永昌帝看着她,沉默好半响,而后只是道:“说来听听。”
没办法了,姜棠别别扭扭酝酿好半天,最终豁出去承认:“这毒吧,这毒、这毒实际上…是惠妃娘娘指使我下的!
惠妃娘娘因为和德妃娘娘起过冲突,一直想报复她,嫔妾人微言轻,不敢不从啊!”
她是不敢欺君,但言语间也稍稍美化了下。
(狗皇帝,信我,信我啊!)
“那为何又要提点德妃?难道你想一边牵制住惠妃,一边去拉拢德妃?好你个姜美人。”永昌帝神色戏谑,突然的玩性大发,对着姜棠说道。
姜棠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她极力否认:“没有!嫔妾无法违抗惠妃娘娘的命令,却也不希望德妃娘娘受害!嫔妾就只想……”
话到这里,姜棠突然顿住,她竟胆大包天地站起了身。
在男人疑惑的目光中,姜棠走近过来,顺势大大方方坐入了他的怀里。
瞳孔骤然紧缩,永昌帝浑身僵住,连呼吸都紊乱了几分。
姜棠指尖在他身前游走,一路至上到后颈,很快两只手臂圈住了他颈部。
姜棠微微斜身,在他眼前笑得明艳娇媚,清冽的声音道:“嫔妾不想害人,只想保住性命,好好的侍奉陛下。”
(管它黑的白的,我通通给聊成黄的!)
(就算这么做他会生气,也顾不上太多了,还能有比赐死罪更恐怖的?)
听见姜棠是在做戏,男人也不局促了,心中来了火气。
他上身前倾,来了一记反客为主,把姜棠压倒在书案上。
永昌帝从仰身的姿势变为俯态,居高临下的瞧着身下人儿,尽显魅惑。
随着姿势的转换,姜棠腰肢撞在书案边沿,一股子疼痛蔓延全身,“嘶!”
男人虽嘴上不说,可动作还是轻柔了点,脸上是不容侵犯的威严。
“谁给你的胆子,敢挑逗孤?”
姜棠强忍疼痛的眼泪,死死圈住男人后颈,大着胆子继续道:“不敢,嫔妾的话句句属实,只想干干净净的留在陛下身边,专心侍奉。”
闻言,永昌帝眸光莫名暗了暗,语气也染上几分倦意:“在这个宫里,手上干净不见得是好事,很有可能因此葬送掉自己性命。”
姜棠皱下眉,有点不明白男人的意思。
作为帝王,不应该是希望后宫嫔妃每一个都手上干净,能和睦相处吗?
怎么狗皇帝却希望她宫斗似的?
没有多琢磨,姜棠扭动了下身体,又笑又摸地娇柔问:“陛下是舍不得嫔妾死,在教嫔妾怎么保护自己吗?
那陛下可要多教一点,最好彻夜长谈……”
(管它黑的白的,通通聊成黄的!黄的!)
永昌帝白一眼,他右手轻轻一推,将女人从身上拨开。
“孤是担心你太蠢,死得太快,那样就没趣味了。”
姜棠毫无预料,被推得一个踉跄,扶着书案边沿才得以站稳。
她气愤:(隔这拿我当宠物呢!还得你玩够了才能死?)
思及此,姜棠忽然念头一转,这是不是代表她现在不用死了?
狗皇帝不会治罪!
她才高兴了没一会儿,男人忽然深沉的说:“你不敢违抗惠妃,不过是忌惮她的位份,想不再受制于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