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济也是个倔人。
祁景昼知道对方既然开口了，就代表这件事没得商量。
从山上下来，他坐在车里捏着眉心头疼沉思，兜里的手机大概是有个信号，‘嗡嗡’响了两声。
掏出手机看了眼，先看到是温荣的来电。
祁景昼暂时抛开思绪，先给她回了过去。
这会儿，温荣正在吃下午三点的加餐，怀这胎胃口不太好，时不时会吐，一天几乎吃不了多少东西，所以营养师调整了食谱，改成少食多餐，到点儿就给加餐。
手机就放在餐桌上。
看清楚来电显示，温荣连忙接起电话。
“喂？”
“荣荣，给我打电话有事？”
温荣听他语气沙哑，不由迟疑了一瞬，“...是有件事，不过，你那边怎么样了？”
祁景昼沉默两秒， 沉声说，“不太顺利，我正准备联络二叔，看他有没有办法完成胡家提的要求。”
温荣一听，就知道他被为难了。
她轻叹口气，“也别太心急，尽力就好了，有事就跟二叔商量着来，就算你试过了人家还是不肯帮忙，那也怪不到你。”
“嗯。”
祁景昼淡淡勾唇，“还是说说你的事，我不在又出什么事了？”
温荣舔了下唇，缓声告诉他，“三叔公那边送请柬来，要我们出席...梁京棋的葬礼。”
祁景昼微愣。
手机里安静了几秒，温荣眨了下眼，又说：
“三天后，你能赶得回来么？你要是不回来，我是不是得代表你出席？”
温荣不太想去，出于私心考虑，她还在想，要不打个养胎的幌子算了。
实在不想去面对那些心眼儿比麦芒还绸的梁家人，要是平时就算了，她现在挺着肚子，不想在人前招摇，明明关系也不怎么好，免得横生枝节。
祁景昼捏了捏眉心，因为事赶着事而一阵头疼。
他嗓音低哑，叮嘱道，“你别管了，我来联系三叔公，尽量赶回去吧。”
温荣听出他语声里的疲惫，心口隐隐一酸。
“...别太累。”
“嗯，知道。”
温荣不放心，又叮嘱他，“去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睡不着给我通电话。”
听着她温软语声，祁景昼胸膛发暖，嘴角牵起笑。
“嗯。”
挂断电话。
温荣暂时把葬礼的事放下，多半是不需要她再去的。
百无聊赖地，也没什么胃口，于是给温承誉打了通电话。
老两口今天难得想出去散散心，说回来时顺便帮她接孩子，连中午饭都没吃就叫上司机一起出了门。
温荣想打个电话问问，结果电话没打通。
她皱了下眉，又打过去，还是没人接。
心里隐隐升起几分焦虑，她又打给金丽华，听筒里的声音直响到挂断，依然是没人接。
这次温荣彻底慌了。
“管家！阿姨！”她回身喊，一边扶着桌子站起身。
管家匆匆忙忙跑进来，“太太？”
“你给司机通个电话，问问他在哪儿，为什么我联系不上我爸妈？”温荣蹙着眉催促她。
见她一脸严肃焦急，管家不敢耽搁，匆匆掏出手机打给司机。
司机倒是接通了，管家当着温荣的面追问了几句，那边支支吾吾的不知说些什么。
温荣听不清，只看到管家脸色骤变，然后眼神闪烁的看了眼温荣。
“怎么了？”
温荣心头一紧，见管家白着脸吞吞吐吐的，她伸手一把夺过手机，冷声质问司机。
“你们到底在哪儿？”
司机一咬牙，结巴说道：“太...太太，正在医院...”
温荣脸色一变，“到底出什么事？你还不给我说清楚！”
“是，老爷子跟老太太来体检，怕您担心，没敢告诉您...，谁知道，老爷子他上了趟卫生间，突然就倒在里面了，人现在还没醒...”
司机跑前跑后的忙活到现在，中途联系程飞，也是联系不上。
他都快急哭了，实在没办法只好跟温荣交代了。
这要是老爷子老太太出点意外，他可担待不起！
温荣的心瞬间往下沉。
她喘了口气，冷声道：
“地址发过来，我现在过去。”
管家连忙去安排备车，可不敢让温荣自己去，另一个司机开车，管家带着育儿嫂一起跟着。
*
京里这边。
祁景昼在酒店安顿下，先给娄骁拨了通电话，聊了关于胡家的情况和诉求。
娄骁听完沉凝几秒，语气沉静说道：
“行，找人那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刚好结识几个道上的人，找到后我亲自带人过去。”
祁景昼不放心的叮嘱了两句，“祁砺阳能去混雇佣兵，不太好对付，二叔，你千万谨慎。”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祁景昼就不再说什么，转而告诉他：“荣荣刚联系过我，我收到消息，说梁京棋没了，三天后的葬礼。”
娄骁听言诧异一瞬，淡笑说，“我就不去了，也不想去，你有事就先回去忙，侄媳妇大着肚子，处理什么事都不方便。”
祁景昼微讪摸了下鼻梁，“也没帮上二叔的忙。”
“行了，人还在京里，我知道你上心了。”
祁景昼也没替自己多解释，他跟祁砺阳实在不合，要不然怎么也会想方设法亲自去把他揪出来。
相比起来，娄骁的路子比他更广，找起人来应该会更快更方便。
正聊着，程飞突然叩门进来，举着手机一脸的焦虑。
“祁总...”
祁景昼看他一眼，微微皱眉。
“二叔，我这边有事，先这样，有什么用到我的地方，您回来再联系我。”
“嗯。”
祁景昼先挂了电话，看着程飞走进来，正要问‘什么事’，程飞先急急说了。
“我这儿刚切回卡，家里的司机跟管家都联系我，说温老爷子昏迷住院了！”
“什么？！”
祁景昼脸色瞬变。
“立刻安排回去，快！”
*
温荣匆匆赶到医院时，温承誉已经被安排进IcU病房。
金丽华守在外面走廊里，脸色憔悴非常，眼神都是黯然涣散的。
“妈！”
她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看清挺着肚子急急走过来的温荣，神色一惊，连忙站起身。
“荣荣，你怎么...”
“这么大的事你能瞒我多久！”
温荣气急，说话难免语气重了点，“等到天黑你们还不回家，我就不会着急问了？你...”
金丽华眼泪捂住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温荣话头一堵，眼眶通红抿住嘴，上前抱住她，手贴在她背上安抚地顺了顺。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着急了...，你一定是太紧张，忘了跟我说。”
金丽华哽咽一声，“你大着肚子，妈妈不想让你担心，没想到老温情况会这么严重，我措手不及...”
温荣理解的点点头，然后言归正传，轻吸鼻子问道：
“你们要来体检，干嘛不跟我说？是不是爸身体又不舒服了？”
“没有。”
金丽华忙摇头解释，“都好好儿的，算着时间该去体检了，反正闲着也没事，马上你又要生了，我跟老温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也好帮你看孩子，谁知道就.....”
温荣听言眼神微缩，直觉有什么不对。
“体检都做完了吗？医生怎么说？”
“做完了！我跟老温就是下午过来拿结果，都在这儿！”
金丽华连忙打开包，把包里的一摞报告单都拿出来，急哧哧哽咽道。
“明明都说了没什么大问题，谁知道他怎么就突然晕倒在卫生间里！我跟司机在外面等了会儿他还不出来，...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
“是不是，是不是他不小心，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