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时,叶嬷嬷来报,丞相府送来了赔罪礼,云岫讶异,柳依依的动作还挺快。
她是不怪罪丞相府,但人家既送来了礼物,她也不能还回去,否则丞相府该多想了,认为她还抓着孙玉莲的事不放,迁怒丞相府。
“郡主,你们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叶嬷嬷大着胆子问。郡主不喜欢她们跟着,以至于她身边发生了什么事,她们都不知道。作为下人,这是很失职的。
“也没什么,就是看了一场大戏。”云岫淡笑着回答。
云岚却还是兴致勃勃,将今天的事都说了。
叶嬷嬷听后,拼着被责怪的风险劝道,“郡主,您以后出去还是带着奴婢们吧,不是为了彰显身份,有奴婢们在,总归可以为您挡些不长眼的人,免得碍了您的眼。”
云岫失笑,哪有那么严重,次次都会遇上不长眼的人。再说,她自己就可以让那些人擦亮眼睛。不过,这到底是叶嬷嬷的好意,她没有强烈拒绝。
“知道了,嬷嬷。”
“郡主,你现在要试嫁衣吗?”叶嬷嬷高兴云岫听劝,放下心来,想起早上的事,便出声问道。
“嫁衣?阿岫,我要看。”云岫还没说话,云岚先兴奋了。女孩子对嫁人之事都有过憧憬,云岚也不例外。她自己还没到成亲的年龄,好姐妹的婚事就承载了她的一些期盼。
云岫微微脸红,却也没有拒绝,跟随叶嬷嬷进了内室。
两件摊开的、几乎占满了整个软榻的婚服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主人的检阅。
第一件是正红蹙金绣云凤牡丹纹大衫霞帔,由宫中尚服局督造,是周映雪几个月前就进宫求了恩典让绣娘缝制的。正宫红的云锦,厚重华贵,流光溢彩。
大衫通体用赤金线、捻银线和五彩丝线缝制,采用繁复的绣法,密匝匝地绣满了祥云纹。云海翻腾间,数只姿态各异的鸾鸟展翅翱翔,或引颈长鸣,或回首顾盼,鸾羽根根分明,在光线下流转着璀璨夺目的金辉。
鸾鸟或衔着盛放的牡丹,或追逐着宝相花,花瓣层叠舒展,用深浅不一的粉色、朱红、金线绣出立体感,花蕊则以细小的米珠点缀,华美绝伦,富贵逼人。
霞帔同样以蹙金绣满缠枝莲纹,末端呈尖角,坠着沉甸甸、光华流转的赤金点翠坠子,工艺精绝。旁边还叠放着与之相配的赤金点翠嵌宝翟冠。
第二件是金红织金妆花缎百鸟裙,比第一件相对轻巧些,是周映雪命公主府的绣娘特意为云岫添置的。
上衣是金红色的妆花缎立领宽袖衫,以妆花技艺织就 百鸟暗纹,前襟用盘金绣勾勒出精致的如意云头纹,并点缀以细小圆润的莹白东珠。
裙子由十二幅色泽、纹理略有差异的金红、朱红、茜红色妆花缎拼接而成,每一幅都用平金、盘金等绣法,栩栩如生地绣满了形态各异的珍禽鸟雀,色彩斑斓,鸟羽纤毫毕现,灵动非凡。
搭配的是一件赤金累丝镶红宝鸾凤项圈和一条金丝八宝璎珞,以及一双金线密绣鸾鸟穿花的红绣鞋。这套嫁衣虽无大衫霞帔的极致威仪,却将女子的柔美、灵动与富贵展现得淋漓尽致。
当云岫穿着大衫霞帔出现时,云岚眼睛都不会动了。这也太华丽漂亮了,她想用手摸一摸,又怕自己粗糙的手毁了这件价值连城的嫁衣。
“阿岫,你好美,就好像……戏里的仙女。”云岚不吝夸赞。
“噗呲,”云岫轻笑出声,谦虚道,“哪有那么夸张,再漂亮也是人靠衣装。”
“不……不……我倒觉得,是你让这件嫁衣活了过来。”云岚绞尽脑汁想要表达自己的感受,无奈,她的见识有限,只好将自己直观的想法说了出来。
“郡主,岚岚小姐说得没错。”叶嬷嬷也称赞道。
第二件同样收获赞美,裙摆展开时,流光溢彩,百鸟争鸣的盛景仿佛在眼前铺陈开来。
云岚甚至有种错觉,阿岫穿上这件嫁衣真能飞起来。
“嬷嬷,我感觉都挺合身的,不用改了吧!”
这两件嫁衣都是留有余地的,所以有些宽松。云岫不是追求完美的人,对她来说,宽松一些并不是瑕疵。
“郡主,这是您最重要的时刻,哪能将就。您放心,改动的不多,绣娘一天就能完成。”叶嬷嬷却不赞同。
行吧,云岫也没有坚持。她和陆逍的婚礼,全京城的人都看着呢,细致些并不是坏事。
陆逍带着云峰兄弟几个回来时,已是傍晚,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显然今天过得很充实。
蹭了一顿晚饭后,陆逍磨磨蹭蹭不肯离开。云岫也不赶他,毕竟今天过后,在大婚前,他们暂时不能见面了。
想起今天见到的北珉太子,云岫顺口说了出来。
陆逍没有多少奇怪,这些朝政之事,他还是要关注的,尤其他还是东璃与北珉之战中的关键人物。
“京城这些天会热闹一些,除了北珉太子作为质子前来,南越国和西风国也会派来使臣。”陆逍将他知道的说了。
“哦,他们怎么也来了?”云岫有些好奇。
“东璃打败北珉,其他两国多少有些想法。恰逢月底万寿节,他们打着为皇帝舅舅贺寿的名头来,实则也是为了打探虚实。”陆逍分析道。
云岫明白了,以前东璃和北珉实力相差不大,各国维持着相对平衡的状态。如今东璃异军突起,将北珉收拾得服服帖帖,还将人家的太子弄到东璃来,的确引起了另外两国的关注。
“阿岫,我们婚后可能暂时不能离开京城。”陆逍有些愧疚,他知道阿岫更喜欢住在莲台村。
“无妨,这辈子这么长,又不是没有机会离开。再说,你去西北这么久,好不容易回来,的确应该好好陪陪父母。”云岫不在意地说。
实力提升后,住在哪里对她来说其实已不那么重要。她现在对生活的态度是随性,这是上辈子梦寐以求的事,如今达成了。
“阿岫,你真好!”陆逍凑过来,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他觉得,阿岫愿意留在京城,这是为了他而妥协,是爱他的表现。
“你该回去了,记住,明天可别来了。”云岫推了推他。婚礼定在九月十八,如今已是九月十三,还有五天他们就要成亲了。就算不信什么婚礼前不能相见的说法,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陆逍垮脸,这是他今晚磨蹭到现在的原因,没成想阿岫竟还特地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