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三刻很快就到了。
皇城朱漆门轰然洞开，十几名金甲禁军鱼贯而出。
一名宦官手拿明黄色的卷轴，面色严肃：“辰时三刻已到！放榜！陛下与朝中大臣已定好前十，由咱家宣读。”
广场霎时静如死水，所有人都在等候。
前十名，进士及第！
这是读书人的荣耀。
“第十名，陈元礼”
这位陈元礼面色不变，只是行为轻佻，夏文珉朝他看去，这个人就是隔壁包厢的那位陈兄吧。
“第九名，周子安。”
“草民，周子安，谢过大胤皇帝陛下，”
被点名的青衫书生踉跄扑到榜前，突然嚎啕着朝皇宫方向叩首，他不是大胤人，而是来自大胤西北部的大魏皇朝——另一个皇帝幼小，宰相把持朝政的国家，跟大离一样，也是被各种世家大族把持，但还没有到腐败的程度，但寒门很难出头。
众人见怪不怪，每次殿试或者科举时都会发生这样的事。
读书人的灯塔。
但武备不张。
“第八名......”
随着名次攀升，人群骚动愈烈，陈元礼似乎是认出了王行跟司马懿，来到他两身旁面上带着讥讽：“王兄，司马兄，你二人莫急说不定今年就落榜了呢？”
两人不认识他是谁，眉头紧皱，像是在赶苍蝇。
一旁的夏文珉轻摇折扇乐呵呵的嘲讽道：“哪里来的癞子犬，怎么往人身上挤。”
“哪家的小孩，嘴巴干净一点！！”
陈元礼面色大变，想要动手，被身后面色严肃的林墨挡住了。
他似乎是认出了夏文珉的身份，他是赵家女婿，接触过一些大佬，认识夏文珉也正常。
“陈兄莫要生事！”
那陈元礼面色收敛，冷哼一声不再看这边。
朝身边另一个同伴说道：“哼，这次的前三甲肯定有李兄你跟林兄，到时看他们再如何嚣张。”
那人不说话，只是气质上温润，看起来不喜争斗，只是朝陈元礼微微一笑。
不过他的眼睛里带着嘲讽。
废物！只不过是的吊车尾而已。
“第五名，李沐。”
“第四名......”
那名气质温润的人忽然脸色大变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
在边上围观的其他人噗嗤笑出声：“这位李公子不是说必进前三甲吗？”
“第五名也是人中龙凤了，李兄大才啊。”
面对周围的声音李沐只觉得难受，不过想到刚刚陈元礼嘲讽的王行跟司马懿。
“那两个整日跟暴民混在一块的，怕是早都落榜了吧！”
想到这里李沐的脸色好了些。
场内寂静，大家都在等前三甲，场内寂静无声。
“第三名，今科探花郎......”
那宦官缓缓开口，面上带着微笑：“林墨，您的文章文采斐然，辞藻华丽，陛下甚喜。”
一旁听到此言的李沐跟陈元礼呆住了，林墨是他们中最为优秀的，他们自以为自己等人是大胤最优秀的一批人，没想到......
林墨面色不变，依旧表情严肃，这件事似乎影响不到他，只是恭敬的朝皇宫方向行了一礼。
陈元礼挑衅的朝夏文珉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恶趣味的朝乐乐做了个凶狠的表情。
乐乐此时面色苍白，似乎是被鬼脸吓到了。
王行闭目深吸一口气。
司马懿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一个青桔，思考了一会，突然嗤笑出声。
夏文珉紫瞳微闪，瞥见宫门内沈惟清正捧着最后两份卷轴疾步而来。
“今科榜眼——”
沈惟清苍老的嗓音裹着文气震荡屋瓦。
“司马懿！”
惊雷劈落人群。
方才还面露嘲讽的一些人此时集体失声。
那个总在虹桥饮子摊剥青桔的阴郁青年缓步掠过人群，紫袍掠过满地惊愕，面带微笑。
“你的文章陛下很喜欢，已被陛下密封留于御案之前。”
沈惟清很满意眼前的这位年轻人
“陛下圣德，臣！谢过陛下赏识！”
司马懿面色阴翳，再回到原本地方时看了陈元礼一眼。
陈元礼面色一僵，有种像猎物一样被盯上的感觉。
司马懿将手中剥好的青桔分了一半给了面色苍白的乐乐。
乐乐的面色重新好转。
不远处，杨振满意的笑了笑，似乎是想到什么？
难道说，王行那小子？
“至于状元......”
沈惟清突然转身，手指直指人群边缘。
那个与榜眼站立在一块，手中牵着自己弟弟的少年人。
无数视线如利箭射向那个少年。
所有人的眼里都带着好奇，他们在探究这个少年，他们觉得这个少年意气风发！
王行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是状元？
他想到了夏文珉，那位厉公子，那位告知他漕运之事的挚友
只见夏文珉微笑着的看着他，手中玉骨折扇轻摇。
看向司马懿，这个自己眼里的“知己”
这位阴翳的青年此时没有任何表情，似乎老谋深算。
“哥......”
乐乐拽了拽哥哥的衣角，王行回过神来，看向不远处的，
“王行，上前听封！”
李沐原本那温润的面庞变得有些狰狞。
王行怔怔抬头，不远处的沈惟清正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恭喜你！新科状元！”
“不可能！”
人群中有一名保守派的门生大声喊道，似乎有些疯狂：“这等会蛊惑人心的妖人，定是他施了手段。”
不远处，有人唏嘘道：“此人的父亲原来在京兆府工作，听说与一些地痞干了不少欺压百姓的事，家里人本来想让他通过这次考试翻身。”
一个人接过话茬：“那他是没考上？”
“对啊。”
“那如此看来，怕是得了癔症。”
周围的讨论声越来越大，那人的眼神也越来越疯狂。
“妖人！拿命来！”
远处的杨振见状，文气爆发，一瞬间压制住了发疯的那人：“放肆！”
“此乃陛下亲自阅卷，直言此子天纬之才，尔等质疑状元，便是质疑圣裁！”
沈惟清一声暴喝，一品大儒的威压猛然轰开。
暗处躲藏着的几人全部隐去。
地上的那个书生，突然猛吐鲜血，一个血色的莲花在他的脸上显现。
夏文珉眼神一缩。
这是？
白莲教！
夏文珉赶紧护住乐乐。
就还在他来不及反应时。
“哼！老夫镇邪祟！”
随着沈维清一声暴喝，言出法随。
本挣扎的书生忽然面色一白，一口黑血吐出，上的雪莲褪去。
恢复原状。
“白莲教的宵小，竟敢在汴京皇城下对状元郎动手！此事我会告于陛下！只要我们这些老臣还在，只要陛下还在，这些宵小就伤害不了皇城下的百姓！”
人群轰然叫好。
“沈副相威武！”
“陛下万岁！”
王行依旧恍若未闻。
夏文珉突然举起乐乐：“走！给你哥哥庆贺！给司马哥哥庆贺！”
大胤景和二年。
风和日丽。
一场于大胤发生的变革，正在悄然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