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此刻,灯火通明。
大胤出现了一位勤政的皇帝。
夏曙批阅着奏折,在他边上任忠侍候着。
再拿到一个新的折子时,夏曙眉头紧皱。
“又是一个弹劾皇城司滥用职权的折子。”
夏曙冷笑,随手扔于一旁,“聒噪,把这封折子烧了。”
任忠没有说话,躬身接过,扔进旁边的火炉中。
“资善堂今日的讲官是谁?”
胤帝夏曙忽然询问,这是每日一问,皇帝一直都很关心自家儿子。
“回禀陛下,今日的讲官,是杨振......”
任忠说话时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这位皇帝,“......今日讲了些关于皇朝的盐铁,此事涉及到了财货,杨振将王行也带了进来。”
“王行?”
胤帝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看任忠,随后摇头轻笑,“王行此人确实擅长财务账本,更是我儿在宫外时的挚友,杨振此事做的没错......”
任忠松了一口气,杨振带外人进来,这事不符合规矩,他害怕以这位陛下的习性,会动怒。
夏曙提笔,在另一份奏折上批红。
这是工部关于加固大言与大胤接壤的边境城墙的请款。
大言这几年的侵略性极强,防一防还是有必要的。
如今的主要目标,还是大魏。
“关于杨振这次代王行的事儿,莫要管了,告诉诸讲官,下次想找一些代课讲官,要先向宫里请示。”
汴京。
京河码头。
税吏此刻正带着皇城司的人登船查验。
吆喝声、争执声不绝于耳。
“官爷,我们已经交过两次税银了!”
船老大苦着脸,递上户部的税单。
一共两张,汴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并不关心,很多户部的官员喜欢从他们这些船商身上捞钱,也没人敢真的去反抗,或者去报官。
毕竟官官相护,真要把这个搞了,怎么保证下一个上位的官,跟如今的这位没有利益往来呢?
所谓民不与官斗......
就在船老大还在出神的时候,那位税吏笑呵呵道:“诸位莫要惊慌,陛下知道尔等受了委屈,特地让我们给你们退了多交的税呢!”
船老大本来想让后面的人去拿钱,结果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到。
“退税?”
只见税吏身后出来了一个带刀军士:“我等是皇城司的,户部尚书刘严滥用职权,已被陛下拿下,多收你们的钱,过后会给你们全部退了,只需将多缴的税的税单给我们,到时给你们一并退了!”
船工们欣喜,船老大们直呼陛下圣明。
暗处,有几人将一切记下,然后将小册子塞入怀中,身影引入人群。
很快,今日这事儿,很快就会流入某些府邸。
东宫书房,夏旻听着汪直汇报码头的见闻,他摩挲着手中的扇骨,神色平静。
“知道了,下去吧。”
等汪直退一下后,他走到书案前,想起沈惟清给自己上课时说过的一些话。
“先帝在位之时,虽处于盛世,吏治还算清明,可却依旧有很多官官相护的情况......”
人心是不足的,向上爬是一种本能。
沈惟清最后的那句评价让夏旻印象深刻。
“苛政猛于虎,民怨积薪火。”
夏曙在灭火,很多已经烧起来的火被他浇灭。
将沈惟清的这个评价写下,然后将这些又揉作一团,在烛火上点燃。
青烟缓缓上升,仿若要将前朝留下的积弊一并解决。
父皇,正在用他自己的刀替自己的太子夏旻削去荆棘。
长乐宫,曹皇后正对着镜子梳妆,镜子中曹皇后的容颜依旧,只是眉间有着若有若无的愁色。
“陛下近来......逾发少来长乐宫了......”
边上侍奉的宫女低声道:“陛下每日都会送来一些新奇玩意儿,而且......朝务繁忙......”
“是皇城司......”
曹皇后轻叹:“刘严之事涉及官员太多,陛下启用的是林峰,此人办事追求效率......”
“有人想通过我家的关系影响到我,让我劝一劝陛下,可此事无错。”
“这些人言辞凿凿,在信里面说林峰是条疯狗,咬的太凶......”
曹皇后拿起太子送来的新制点心,轻轻咬了一口,“民间有个谚语,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这些人是怕了......”
看着手中的点心,曹皇后微微一笑,“好在我儿仁孝,每次上完课都会过来问安。”
想起自家儿子,脸上的愁容消减了许多。
“娘娘,太子那边遣人过来了。”
“说!”
另有一名宫女禀报。
“明日早膳请安时,殿下会带着陛下从西域收来的贡品过来。”
曹皇后露出真切的笑意,“这父子俩啊......”
自古皇宫之中,亲情总是冰冷的,可他们一家子却不同。
......
皇城司的诏狱深处,此刻的林峰正擦拭着自家的阔剑,宽大的剑身,映照着他那双冷漠的眼睛。
他的身后,新任的皇城司副使恭敬地禀报:“大人果真神机妙算,我们的人查了了几家商号,果然,有人趁朝廷收粮之际,想要囤积居奇,扰乱粮市。”
这位陛下亲自任命的皇城司长官,真是厉害啊......
“抓!”
林峰冷漠地吐出一个字。
“将这些商人的家产全部充入皇家内库,其中的主事者......”
林峰面露冷笑,做了一个下切的手势。
“我们需要的是震慑,是保证陛下的政策可以平稳推行下去。”
林峰将阔剑收入鞘中,声音森寒。
“不是仁慈和善。体恤万民。”
皇城司副使领命而去,虽说脚步迅速,可却没有留下任何声响。
隐隐约约间,诏狱之中的哭嚎声传来。
林峰闭目养神,恍若未闻。
这位被百官称为“疯狗”的林峰,只是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