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仁吃了一鞭子,\"咻——啪!\" 鞭梢带着哨音精准命中潘秀才臀部,他摔坐在地上,后脑勺撞在凳脚,刚才的惨叫声就是他发出的。这疼痛火辣辣他摸着屁股爬不起来。
潘母大怒,心疼地先扶起儿子,就要母老虎发威,拿起拐杖就要去收拾“黄家大姑娘”,头脑一阵阵发昏也顾不得那五百两银子了。潘仁是她眼珠子,从小舍不得打一巴掌。
李嬷嬷扭着水桶腰上前拉架,嘴里念着\"亲家母消消气\",绣花鞋却暗戳戳往前一伸,手上忙着上去拉扯潘母,劝道:“我家姑娘被爹妈宠坏了,亲家母不要打呀,有话好好说。”
暗地里,潘母被她用脚绊了一脚,黑灯瞎火中,潘母一头撞在柱子上,额头顿时肿了起来。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瞬间肿起的包在月光下泛着油光,活像刚出锅的炸肉丸子。
黄皮子已将青萍拖到院子里,叉腰破口大骂。青萍嘴角上扬,却在假装哭嚎,一张脸扭曲得让人哭笑不得。
黄皮子一下子没收住,粗犷的男声响起,周围有人说,新娘子怎么是个男的?他赶紧故意捏着嗓子说话,声线秒变夹子音,大家一阵爆笑。
黄皮子矫揉造作地骂:“我家买你这死丫头,是给我洗脚的。今晚相公不和我洞房,却跑你房里去,肯定是你勾引的,看我不抽死你。”
又对潘仁道:“嘤~官人都不陪人家,人家晚上怕怕嘛。”明明是粗麻麻的嗓子硬是捏出一个又娇又媚的嗲音,围观群众集体干呕,人人一身鸡皮疙瘩,睐娘捶墙笑。
说着,他甩了甩鞭子,青萍假装抱头哀求:“别打我!老爷快来救我!”
潘仁跑到院子里,见此情形,怒发冲冠,就要找东西打人。青萍躲到潘仁身后,口中道:“老爷救我!”鞭子毫无征兆地再次落在潘仁身上,潘仁发出一声惨叫。
\"嗷!!\"潘秀才捂着裆部跳起跺脚舞,这次打的部位让小媳妇姑娘们想看又不好意思。
“该!”不知哪个老太婆啐了一口。
这三天,黄皮子专门练了用鞭子抽人,睐娘说准头抽得好,多加十两银子,他嘴角上扬,搓搓手,这一鞭子精准角度刁钻,肯定得加钱。
“相公,对不住,我打错人了,你那里还好吗?”接着他又假装抹眼泪,“我的娘诶,我还没洞房呢,万一打坏了,我还怎么给你们潘家传宗接代呀?”
潘仁羞愤欲死,他的老二吃了一鞭子,好像已经缩了起来,眼前这女人,他恨不得马上掐死她!他抖着手指着面前的“女人”,“我要休了你。”
黄皮子搓搓手,朝围墙上抛个媚眼,小声说:\"玉京姑娘瞧好喽!今天不把这酸秀才抽成烂布条,我黄字倒着写!\"
青萍故意大声哀嚎起来,声音盖过了潘秀才的唉哟抽泣声。
“死蹄子!和我抢相公,抽死你。”黄皮子再次抡起了鞭子,鞭子在空中发出的破空声,潘仁头皮发麻一个哆嗦,一鞭准确地落在了潘仁前胸,潘仁再次痛呼。
众乡亲看得目瞪口呆,新娘子这是小妾夫君一起收拾啊。
“你看清楚,我是你相公!”潘仁气得双手发抖,“你再敢打,明日我就休了你!”
“哼,要休也行,先还我黄家五百两!”黄皮子不打了,抱胸怒喝。
“我家啥时拿了你家五百两了?莫要讹人!”潘母气急败坏地辩解。
黄皮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潘秀才借我家五百两的借据。潘秀才按了手印在上面,你们家跑是跑不掉的。”
潘母顿时觉得晴天霹雳,急得差点晕死过去。两天前,定下亲事后,就有人找到潘仁,约他去赌坊赌钱。潘家得了五十两银子,潘仁要了十两。潘仁也是昏了头,以为娶了亲,黄家陪嫁二百两早晚是他的,便跟着去赌了几局,开始赢了一百两,赌红了眼,最后输了五百两,借的是黄家的钱。想到未来岳家如此有钱,他也没放在心上,并未和潘母说。
自古嫖赌不分家,睐娘花了五十两让请人做局,终于得了这张借据,就是怕潘家又玩休妻那一套。黄皮子呲着大黄牙一笑,兰花指凭空一指:“相公,你别护着那贱蹄子了,她就是皮痒了,在家时,打一顿,她就老实了!”说完他又挥起了鞭子。
潘仁已挨了两鞭子,身上已破皮出血了,他何曾受过这等罪。
“泼妇,放下鞭子!”潘母拿出婆母的气势,对黄皮子吼道。
潘仁不想再为青萍挨鞭子,便狠心将青萍一推,抬脚往房里走。
青萍惊慌地叫:“相公别走啊,妾身好怕呀。”说着又往潘仁身后跑。
黄皮子又趁机抽了几鞭子,潘仁被抽得火起,迎着鞭子想抓住鞭子,可鞭子极灵巧地闪过,他扑了个空。
青萍又大喊着:“老太太救我!”往潘母奔去。潘母大惊,想躲避,可鞭子如影随形抽在她身上,疼得她差点摔倒,巧儿忙上前扶住她娘。鞭子好似长了眼睛,往潘母和巧儿身上招呼。
青萍一个劲往他们身后躲,气得两母女肺管子都差点炸了。
院子里,潘仁追着黄皮子跑,想夺下他手里的鞭子,青萍追着潘母和巧儿跑,黄皮子又追着青萍跑。一家子转圈儿在院子逃窜,热闹非凡,时不时传来几声痛呼声。潘仁瘸着腿玩老鹰抓小鸡,小鸡时不时踹老鹰一脚,青萍拽着老夫人跳二人转,黄皮子的鞭子甩出北斗七星阵残影。
睐娘趴在墙头看得津津有味。其实不止她,潘家墙头不知何时趴满了人头,大家看戏看得有味。
村民们都说,这一家子作恶多端,他们这是遭了报应。潘家娶了两个媳妇,王氏被虐打跳过井,睐娘被打得半死卖入青楼。村里人谁不知道。
院子里鬼哭狼嚎,潘家人是真哭了。村民们哪个也不舍得回家睡觉,潘家从前是糟蹋人,现在是被人戏耍。
按理说,潘家闹出如此大动静,里正早该出面。可有人去里正家,黑灯瞎火中,怎么喊门也无人应。黄皮子打到快天亮,手里的鞭子抽得潘家人个个躺倒在地,满地打滚,早就跑不动了。
三日前,县尉上门与里正打了招呼。里正一家这日故意出了门。故而村民如何拍门也无人理会。
潘家人嘴里吵嚷着张牙舞爪要收拾新娘子,趁着黄皮子打累了,分别躲入房中不敢出来。院子里只剩青萍和黄皮子。黄皮子也打累了,回房间睡觉。青萍睡了巧儿的房间,巧儿怕挨揍,睡在了柴房。
一个晚上的折腾,潘家人终于明白,这黄家十成十是受人指使来报复他们家的。但她们也不怕,打婆母,犯了七出大罪,不但可休弃,还可告官。潘母一大早起来,随便梳洗,便出门去找里正。可惜里正不在家,她回家去找潘仁,准备写状纸去县衙击鼓鸣冤。他儿子可是秀才公。
黄皮子睡得鼻息震天,鼾声如雷,呼噜声震得房梁掉灰。潘巧儿被吵得睡不着,身上的鞭伤疼得她火冒三丈。她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将睐娘和青萍骂了个百八十遍。
黄皮子被咒骂声吵醒,拎着鞭子出来了,去了巧儿房间,很快房间里出现了哭骂声。巧儿何曾想到她只因嫉妒睐娘,就要撺掇她娘把睐娘卖到青楼遭人糟蹋,她自己也会有被糟蹋的这一天!
看着一身红色喜服,脸上涂着厚粉红唇,黑色络腮胡都快遮不住了的“女人”向她逼近,巧儿差点吓哭了。
“嫂子你要干麻?”潘巧儿磕磕巴巴地问。
“我要和你睡!”黄皮子捏着嗓子张开大嘴,露出一口黄牙,慢而邪恶地说。
“不,不,你去找我哥呀。”潘巧儿吓得说话都不利索,脑子飞块想出个甩锅的主意。他哥不是招女人喜欢吗?
潘仁:呸,我谢谢你!
“娘—”在黄皮子扑上来的时候,潘巧儿赶紧向老娘求救。
门被撞开,潘母化身母狮子冲了进去和黄皮子撕打起来,潘父向来贪杯,潘母平时管得紧,一开席他就放飞自我,在喜宴开始的时候早就喝得酩酊大醉,母女二人大战黄皮子,他还没醒。
怡红院里,妈妈笑眯眯地数着胡公子送来的五百两银票,这是睐娘接客第一晚的卖身钱,为防夜长梦多,她早就打好了主意,赶紧将睐娘送到胡公子床上去。
睐娘看累了,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随着四个护院上了马车,马车驶入的方向并不是怡红院,她对老鸨的算计还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