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去世的人应该都知道，墓室通常是人死之后才住进去的。
所以墓室中的陪葬品到底有多少，公主也不清楚。
“多吗？”她斟酌了一会，问道。
“四个箱子。”荧打了个响指，将其中一个箱子变在身前。
“行，你拿去吧。”公主看了看，干脆地答应下来。
“这么干脆？”
公主将手放在身前，耸耸肩：“毕竟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也是。”
荧觉得公主说得在理，抬手把宝箱再度收回背包：“珠宝金币什么的我就拿走了，工艺品我会捐给西风骑士团的。”
“西风骑士团？”
“蒙德的主要管理者。”洛峋接过话来，“在两千年前的战争中，高塔孤王被推翻，风神巴巴托斯建立新的自由国度。”
公主的眼眸闪烁几下，语气有些感慨：“当年我的族人们就是为了躲避高塔孤王的高压统治，才走入无尽的风雪中……”
“到最后，祂也失败了吗？”
“是呀，高塔孤王的统治最终还是引起了广大民众的不满，最终他们在巴巴托斯的带领下，亲手将其推下王座。”作为旅途导游的派蒙此时发挥了她的作用，向公主述说她未曾经历过的历史。
“当巴巴托斯成为新的风神之后，他拂动琴弦，用神风吹散冰雪，劈开山峦，重塑了蒙德地形，至此蒙德就成了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了。”
公主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是说，外面的世界已经没有风雪了？！”
公主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激动起来，这对于“印象集合体”的她来说，是很罕见的。
“是、是吧？”被公主这么一问，派蒙反而有些不确定了，“我记得，这里好像就是蒙德境内唯一一座雪山了……”
听到这一切，公主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沉默中，她抓着裙摆，指节都有些发白，眼中泛着莹光，看向伊斯塔露。
“我、我又干什么了吗？”伊斯塔露一下子紧张起来。
公主抿嘴微笑着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洛峋背着手，突然想到什么：“对了荧，乌库怎么样了？”
“还坐那呢，动都不带动一下。”
“乌库？”公主微微瞪大眼睛，“他还活着吗？”
“下面那个大高个就是，模样应该和你见过的不太一样了。”
公主顺着荧指着的方向，半眯着眼睛看过去，恍然道：“原来是他吗，我还以为是个大柱子呢。”
洛峋疑惑道：“你之前没看见？”
公主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其实我是有点近视来着的，虽然自己不太想承认……但其他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洛峋想到了之前台下众多的蓝色虚影。
看来在他们的认知中，公主的近视还挺严重的？
公主朝伊斯塔露微微行礼：“伊斯塔露大人，我可以去看看乌库吗？”
“可以呀，”伊斯塔露走过去挽住公主的手，一同向下走去，途中她小声问道，“你不讨厌我吗？”
公主惶恐地低头：“怎敢。”
“可是我，”伊斯塔露皱了皱眉头，“我让你没有家了……”
“伊斯塔露大人，您曾教导我命运是不可抗拒的，覆灭是沙尔·芬德尼尔注定之事，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公主回头看了眼祭台：“当时您就是在这里，告诉我沙尔·芬德尼尔注定的未来，您还跟我说，可以让我的族人都回到高塔孤王的麾下，以此存活下来。”
伊斯塔露没有丝毫印象：“真的吗，那你们怎么没去？”
“我们当年本就是为了自由才逃离祂的统治，在得知未来之前，在踏入无尽风雪之前，我们就已经决定，纵使身死，也绝不回到被狂风围住的牢笼。”
“当我们踏上这片苍翠乐土之后，第一次祈求天空聆听我们的愿望时，便是您降下高贵之躯，赐予我们粮食与技术，带领我们走向繁荣。”
伊斯塔露恍然：“原来我是负责这个的吗？”
公主笑了笑：“倒也不是，后来的祭祀中，都是‘天使’负责传达神意以及解答困惑，我所负责的这次祭祀，是您第二次降临，也是最后一次。”
伊斯塔露粗略地将一切串联起来：“所以我一开始是在帮助你们生活，最后却又毁了你们？”
“大体来说，是这样的。”
伊斯塔露有些泄气：“为什么呢……”
“可能，这就是命运吧。”
伊斯塔露撇撇嘴：“可我不喜欢这样的命运。”
公主诧异地看着身旁的神明，而后像安慰小孩子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您知道吗，在祭祀结束之后，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发呆，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或许在我们祈求天听的时候，作为时间主宰的您，就已经看见了我们的终局……”公主笑着轻叹一声，“这么说或许有些僭越，但我觉得，当您决定对我们施以援手之时，就是在对‘命运’做出小小的抗争呢。”
“这样吗……”伊斯塔露低着脑袋，琥珀色的眼眸第一次透着一丝忧愁。
我，为他们抗争过了吗……
洛峋走在她们后面，看着伊斯塔露有些落寞的背影，正打算去看看情况，突然被荧叫住。
“洛峋，我问你个事儿。”荧轻咳一声，小声道。
“你刚才，是不是想杀了我？”
“什么？”洛峋一愣，抬眼发现派蒙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只有荧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怎么可能，你在开什么玩笑？”洛峋笑道。
荧点点头，没由来说了句：“其实如果伊斯塔露没有失忆，我说不定真的会动手。”
洛峋目光一凝，但荧却笑了起来。
“对对对，就是这种带着杀意的眼神，虽然那时候只有一瞬间，但我还是抓住了。”
荧毫不避讳地开口：“在看见那段历史的短时间内，这是我的真实想法，如果能从伊斯塔露这里得到一些关于天理的情报，涉险或许是值得的。”
洛峋收回目光，继续看着伊斯塔露：“那你怎么没有动手？”
“只是一瞬间的想法，我才不会这么做呢。”荧耸耸肩，“我没那么笨……我打不过你，至少现在打不过你。”
“如果和你起冲突，那就不是涉险，是找死。”
洛峋听完沉默一会，说道：“我也不会真的杀你。”
这次轮到荧发问了：“为什么？”
“因为杀不掉，”洛峋语气平淡到像是在闲谈，“你能使用传送锚点，太容易跑了。”
荧怔了怔：“你考虑得还真细致啊。”
“你也一样。”
说完，两人默契地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荧还是忍不住抬手，在洛峋的胳膊上轻轻捶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