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潼无语。
她蹙起眉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一袭深色西装,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一如既往的斯文清冷。
她觉得他最近有往刻薄的方向发展,专门针对她。
也可以说,他又开始针对她了。
江意潼不理会他的话,故意提了提裙子的肩带,淡淡问:“你怎么回来了?”
“拿东西。”说完,他转身出去了。
莫名其妙。
江意潼翻身下床,把床上没来得及叠的衣物一股脑塞进箱子里,拉好拉链,并麻利地把箱子拖到了楼下。
蒋南洲十六岁考入清北大学去了京市后便长住京市。
当初回来是参加她和高辰风的订婚宴,与她发生关系,与她领证,都是计划外的事。
这幢别墅是婚后他一人出资买的。
她提的离婚,蒋南洲像宋十月说的一样,足够负责,又不是过错方,离婚后,该搬走的不是他。
不一会儿,蒋南洲从楼梯上下来,看见客厅的行李箱,十分显眼。
他问:“你要搬走?”
江意潼面不改色地说:“最近团里排练挺紧的,搬回宿舍比较方便,这幢别墅还是你住吧。”
蒋南洲解开西装扣子,掀了掀前襟,往前走了两步,靠近她:“当初买这套别墅就是为了你,特地选在离你工作近的地方,到底是谁住合适?”
江意潼摸不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她心疼他孤身一人,心疼他花一个多小目标买的别墅自己不住让给她太亏?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解了江意潼的为难。
但看到来电姓名,她脑海里闪过一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看看蒋南洲,眼神像在说:我打电话,你回避一下?
后者颀长的身躯岿然不动,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她想绕过他自己找个地方接,却不小心触到了接听键。
“潼潼,你在哪儿呢?”高辰风散漫不羁的声音就这么在两人之间响起。
“......在剧院。”江意潼只有撒谎。
“你不要又说有排练有演出。”这次高辰风提前堵了她的嘴,“我今天恰好路过,你明天休息我知道。”
江意潼眼皮一跳:“我......我在宿舍呢。”
“我去接你。”
“现在吗?”江意潼怕被拆穿,语气里有了不易察觉的慌乱。
“对啊,我一刻也等不及了!”
“可是......”她现在怎么赶去剧院?蒋南洲还在呢。
高辰风像以前一样霸道地决定:“别可是了,等着我,很快就到。”
说完,他挂断电话。
江意潼彻底乱了,握着手机不知如何是好,一转头,瞧见蒋南洲正在看着她。
那眼神像在说:你还会说谎?
江意潼噘了下嘴,拎起随身的帆布包说:“我先出去一趟。”
“我送你。”蒋南洲说。
“不用了,打车就挺方便的。”
“这个时间不好打车,等你赶到剧院,恐怕会露馅儿。”
“......”
江意潼着实意外,他会这么说。
想了想,既然他如此“大度”,她还假客套什么。
她说:“那快走吧。”
为了保险起见,江意潼路上给今晚有演出还在上班的宋十月发信息。
告诉宋十月,若见到高辰风去找她,帮她圆话。
“你说蒋南洲主动帮忙,送你跟高辰风约会?”
江意潼回复:“现在知道了吧,我提离婚是正确的,就算我不提,他也会拱手相让。”
宋十月发了一个竖大拇指表情:“你们真和谐。”
到了剧院那条路,蒋南洲贴心地把车远远停靠。
江意潼解开安全带,对他说了声谢谢。
走到剧院门口,宋十月说还没见到高辰风,她就站在那儿等。
几分钟后一辆兰博基尼疾驰而来,以一个漂亮的急刹,稳稳停在江意潼面前。
高辰风戴着墨镜的脸庞露出来。
他穿着件水墨印花衬衫,领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片蜜色肌肤,和明晃晃的铂金项链。
英俊,潇洒,举手投足都是豪门子弟的优越与贵气。
看见她,高辰风把墨镜下拉,唇角勾起一抹痞笑,好不风流倜傥。
“快上来!”
江意潼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半个小时后,他们就坐在了一家高级中餐厅。
他像以前那样大抱大揽地点了菜,还笑着说:“糖醋排骨,番茄牛腩,你喜欢的。”
江意潼微笑了一下,待菜上来,她并没有碰那两道菜,只是吃了几口凉菜。
高辰风坐在他对面,对她说这几天被爷爷关在家里有多无聊多难受。
如果不是她答应约会,他都不能出门。
原来,这才是他不断地打电话邀约她的原因。
江意潼眼底的自嘲一闪而逝。
然后高辰风向她抱怨林沐汐多么任性多么过分,他这次决定真的分手。
她安静地听着,不发表意见,也不把他的话当真。
从高辰风年少情窦初开与林家大小姐林沐汐谈上恋爱,这些年,这些话,她已经听了很多遍。
以前她都傻傻地信了,觉得他就像长辈们说的那样和林沐汐只是玩玩,最终他还是要回到她身边。
可是,她没有想到,从小到大都护着她的男子,会在订婚宴那样重要的日子,抛下她,奔向林沐汐。
或许察觉到她的情绪,高辰风停顿数秒,不自在地说:“潼潼,订婚那天的事我可以解释......”
“不用了,已经过去了。”
高辰风黑眸微眯,审视着她,仍旧固执霸道说:“汐汐出了车祸,很严重,我不可能不管。不过现在她已经痊愈,潼潼,我决定了,这次我们不订婚了,直接结婚。”
江意潼猜到今天见高辰风会跟她谈和好,却没猜到他会提出结婚。
她净澈的水眸睁大:“结婚?”
高辰风勾唇一笑:“这次你高兴了吧。”
如果是一年前,她应该会挺高兴。
终于完成了家人赋予她的任务与使命。
现在,她有惊讶,有可笑,还有一些为自己可悲,独独没有高兴。
正当她斟酌词句想着该怎么回答才不至于让这位大少爷伤自尊时,手机响了。
是蒋南洲的来电。
她微微凝眸,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干什么。
犹豫一下她接通电话,听到的却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