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罗门群岛海域的硝烟尚未散尽，马六甲海峡的潮湿夜风裹着柴油味灌入新加坡莱佛士码头第9号仓库。铁皮顶棚漏下的月光照亮集装箱堆叠的峡谷，十二个印着联合国难民署徽章的墨绿货柜渗出冷凝水，在水泥地面洇开深色潮斑。
哥伦比亚籍佣兵哈维尔·莫拉的战术靴碾过一只死蟑螂，夜视镜绿光扫过货柜封条——纸质封条底层嵌着肉眼难辨的金属线，绕过柜门连接柜顶毫米波传感器阵列。他抬手示意，尼日利亚爆破手奇迪立即放下激光切割机，改用液氮喷枪冻结门轴。
“瑞士银行家的玩具，” 哈维尔齿缝漏出冷笑，“怕人听见骨头响。”
暗处传来钢靴踏地声。六名戴黑色面罩的印尼海军陆战队特遣组走出阴影，臂章上船锚与弯刀徽记浸着油光。为首的阿里中校抛来平板电脑，屏幕显示货柜内生物传感器实时数据：
“心跳67，体温36.7c——里面装着三百个会喘气的集装箱。”
热成像图勾勒出蜷缩的人形轮廓，挤满每个四米集装箱的夹层空间。
希腊比雷埃夫斯港，“普罗米修斯集团”顶层的空气凝滞如琥珀。
瓦西里斯·科斯塔斯抚平意大利定制西装前襟，指尖摩挲袖扣镶嵌的褐钻。落地窗外，悬挂利比里亚国旗的“曙光女神号”正在解缆——甲板集装箱堆顶上赫然是那六艘“岛民巡逻艇”！
“……斯普鲁恩斯号的事故报告提到渔船推进器故障。”电话传来变声电流音，“但三小时前，印尼海军情报局收到匿名硬盘，里面有巡逻艇装填美制破甲弹的视频。”
瓦西里斯走向酒柜，冰夹钳起整块西伯利亚冰川冰：
“让硬盘变成笑话很简单。”
他拧开瓶塞，三十年艾雷岛威士忌浇透冰锥。酒液沿着冰棱滴落平板电脑屏幕：
【雅加达证券所今晨突发系统故障 移民局数据库42万条记录泄露】
“告诉海关总署长，偷渡数据库里有他三个私生子名字。数据恢复前，货轮已经过赤道了。”
新加坡仓库内，液氮喷枪嘶鸣骤停。
“夹层开了！” 奇迪扯开半寸门缝，恶臭酸气扑面而来。三十具东南亚裔尸体倒伏在集装箱夹层里，尸斑浸透廉价工装。
阿里中校钢靴猛踹尸体胸腔，腐烂皮肉下露出金属光泽——胸腔内缝着不锈钢铭牌，激光蚀刻：
**【bGI-GEN001
华大基因国际注册号**
哈维尔瞳孔骤缩！这竟是全球最大基因公司的生物样本运输牌！
卫星电话在尸堆中震动。瓦西里斯变调的语音震击耳膜：
“把铭牌磨成粉混进柴油！尸袋抛进海峡航道！”
阿里中校的枪口顶住哈维尔太阳穴：
“照办，不然你就是下一袋水产。”
港岛中心，远东金融中心27层。
陈志鸿抹去百叶窗上的雾气，维港游轮的彩光在眼底流淌。这位前飞虎队指挥官退役后执掌亚洲顶级安保公司，此刻会议桌上摊着“曙光女神号”卫星图。
“……三天前从苏门答腊装运的棕榈油，货单是假的。” 情报官在激光笔红光中切换画面，“热成像显示三层夹舱有生命体征，船尾水线焊接痕迹有新补的钢板。”
投影幕锁定船尾吃水线——钢板焊缝呈异常规整的六边形蜂窝状，与挪威dSmE船厂为国际红十字会设计的难民船防弹结构完全一致！
“集装箱里藏人？红字会救援船改走私船？”
陈志鸿甩出文件袋，航拍照片上集装箱顶开孔处伸出细长黑色金属杆：
“海事局测向仪数据——那六艘小艇昨夜向‘曙光女神号’发射毫米波信号。发射频段与法国国防部采购清单上的战场伤员定位系统吻合。”
众人呼吸骤停。法国装备出现在南太平洋的“渔船”上？
马六甲海峡西南航道，“曙光女神号”切开墨绿海水。
轮机长周伟拉紧连体防化服拉链，戴呼吸器钻进船艏密闭舱。酸蚀空气刺痛眼膜，集装箱内传来模糊呻吟。他拧开夹层暗门——两百余名东南亚工人蜷缩在塑料布隔间，手背静脉埋着留置针头，针管连接着顶壁悬垂的银灰液袋。
“维生素营养液”标签下，韩文小字在紫光灯下显现：【bioGene Inc. dNA样本缓冲液】。
周伟用袖珍相机拍摄液袋编码bGI-GEN002，讯号穿透船舱钢板：
“货物带病，需消毒检疫。”
二十海里外，印尼海军卡玛号护卫舰舰桥。
阿里中校放下军用望远镜，眼底映着“曙光女神号”尾部翻腾的浪花。通讯兵急报：
“雅加达命令！嫌疑货轮拒绝停船检查！一级火力准备！”
阿里抽出配枪拍在雷达屏上：
“让无人机确认货轮结构弱点！”
舰载无人机掠海飞行。红外镜头穿透货轮外壳——底层机舱热源图显示十二个移动红点，人体轮廓腰间缠绕着c4炸药轮廓！
“自杀式人肉炸弹？！”雷达兵惊吼。
船尾监控突然切换：周伟的防化服在镜头前展开图纸，标注着焊接点蜂窝钢板的结构弱点！
比雷埃夫斯港顶层，瓦西里斯指间褐钻切割着晨光。
平板亮起红色警报：【印尼海军无人机已锁定曙光女神号船尾！】
他按下加密通话键：
“是该让法国人为民主出点力了。”
五分钟后，法属圭亚那库鲁航天中心，阿里中校的无线电被强信号劫持！
南美丛林口音的法语指令刺穿频道：
“目标货轮尾部发现放射性物质泄漏！执行阿尔法级检疫焚烧！”
阿里中校咬碎槽牙。法国海外兵团丛林特战队的识别码正在认证——那支部队去年刚为他的晋升评估签署保密协议！
炮弹撕裂海平面！
“曙光女神号”船尾蜂窝钢板像纸片般撕裂！火焰吞没燃油泄漏区时，六艘伪装渔船突然引擎过载扑向护卫舰！
无人机操控屏显示：渔船甲板下焊接的钢板在爆炸中崩裂，数百个冰封尸袋随浪浮沉，胸前生物铭牌在火光中闪动——bGI-GEN001！
卡玛号声纳兵青筋暴起：
“鱼雷轨迹！船底七点钟方向！”
深水炸弹闷响中，声纳屏显现微型潜艇轮廓迅疾遁入海沟。潜艇外壳标识在声波成像中一闪而过——俄罗斯红海军“比目鱼级”特种作业艇的消声瓦特征！
香港办公室传真机嘶鸣着吐出新证据：
印尼移民局数据库恢复记录显示——【周伟，华夏公民，三年前因盗卖基因样本被华大基因开除】
签名栏指纹鉴定：与十年前广西中越边境军火走私案在逃主犯完全匹配！
陈志鸿一拳砸裂会议桌！
瓦西里斯桌上的卫星照片正显示：周伟身穿印尼海军作训服登上救援直升机，袖口露出的刺青是越南人民军特种部队徽记！
海水吞没最后一块铭牌碎片。
基因公司的样本、法国特种部队的指令、俄罗斯潜艇的残影、佣兵的尸骸——
都在暗潮中铸成同一枚钢印：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