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感觉好窒息。
她好像一只被束缚住的鸟儿，明明并没有进宫，却还是有着浓浓的压抑感，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她现在好像突然明白了，这或许是梦，或许是小说，或许又是真的，可是不管是哪个假设，她都好难过。
看着外边一闪而过的风景，雪花飘在顾南星脸上，顷刻间只留下几滴雪水，一如顾南星心中所念。她现在很纠结，以前没有想过的事盈满了脑子。
韩初姒看着发呆的女儿，主动挽住了她的手，顾南星轻叹了口气，有时候，这种被错付的关爱她真的有些承受不了，韩初姒不是她的母亲，顾子邺也不是她的弟弟，可是在他们眼中，她就是女儿和姐姐。
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穿越啊。
得过且过吧，顾南星转过头，垂下眸子，她也找不到别的办法，而且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只是因为今天过年有点触景生情而已。
“娘亲，祖父家有多远？”她已经记不得祖父母的模样，只是知道以前的时候见过，仅此而已。
“要好几天的路程呢，玉间峡比京城冷一点，星儿要记得多穿点。”
不明觉厉。
原来祖父住的地方叫玉间峡，听名字很像现代的风景区，既然能留住在京城待了很久的祖父母，想来是不错的地方。
她有一个疑问，为什么爷爷做了宰相后她爸也能做，继承衣钵？世袭制？爷爷今年才五十多，好像是主动辞职说不干的……算了，这些事不需要她操心。
“哇！！”马车走了四天半，顾南星望着下面涛涛的江水，湍急的流水声她在山上都能听见，玉间峡就在前面几公里。
玉间峡的山上已经是光秃秃的一片，不过从上往下看却依旧能够感受到震撼，雪花轻轻掠过大地的每一处，只有绿竹和野草还在顽强生长着。
下山路上的树上结满了冰碴子，悬吊在枝桠上，像是大型水晶装饰品，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啊……啊嚏！”顾南星打了个喷嚏。
“星儿，把帘子拉下来吧，不然还没见到祖父自己先受风寒了。”韩初姒轻轻把帘子放下来，捂了捂顾南星冰凉的小手。
“祖父是个什么样的人？”顾南星有一点想知道，她爹是那种不苟言笑的，把她爹能养得这么优秀，祖父应该和父亲差不多。
想象一下她爹和祖父两个面瘫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对不起，有点搞笑。
“祖父啊……”韩初姒低头想了想，顾子邺也满脸好奇地探头。
在顾南星的记忆里她见过祖父一次，但是记忆并不深，只知道那个时候是青叔类型的，也不是面瘫，还挺喜欢开玩笑。
她现在只记得以前祖父把她抱起来在天上甩，祖父大概有一米八，加上原来的顾南星也怕高，所以“顾南星”还有点怕他。
“祖父是个很有趣的人，星儿和邺儿很小的时候是见过的，还记得以前小时候祖父来找你，你还老躲呢！”想起以前星儿攥着她衣角可怜巴巴的样子，韩初姒还有些想笑，她的小星儿啊，长大了。
举报，她现在大概知道为什么顾南星会恐高了。
就是不知道现在的祖父是什么样，随着马车的向前顾南星也见到玉间峡的全貌，祖父他们家好像是在山间，她们现在在山脚下，看着平滑又不见尽头的山峦，顾南星觉得好有压迫感，心里压着一口气，呼，不看了。
说起来玉间峡应该不算城，她以前只知道祖父他们住的地方并不繁华，却没想到在大山里，山上的松树的松针上积了不少雪，几只山雀在林间跳来跳去，积雪也随着山雀轻快的脚步而落下几滴。
快了，顾南星渐渐听到人声，没忍住好奇心往外探去，已经到了住人的地方，这边的房屋结构是类似于傣族的高脚干栏建筑，服饰看起来也和京城那边的大相径庭，像是少数民族。
马车在一户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房屋停下，顾南星偷偷观察了一下，比其他的房屋要大一点，门前的地里还种了一些花椰菜和包菜，其他还有几种顾南星不认识……地上好像还有几个菜窝。
顾南星下轿，发现有几个人正好奇地盯着他们，顾玄卿看了看灯笼上的“顾”字带着一行人上楼，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别说，她有点害怕。
“顾伯波去给萨尔哥哥送掰菜了。”一个小女孩说着，京城话不是很标准，但是和那几个菜窝能联想到一起。
“好的，谢谢你小妹妹。”顾南星上前摸摸小女孩的头，用方言回应，小女孩笑嘻嘻地跑开了。
“星儿，你能听懂瀛族人说话？”顾玄卿有点惊奇，他是听不懂的，而且星儿好像还能回答。
顾南星吐了吐舌：“其实仔细听听得出一些，小妹妹说的好像是给一个哥哥送菜去了，然后祖父门前的地少了几窝菜，意思好像就是这个。”
她会说其实也只是浅浅地学了一下口音，因为祖父在这边不可能完全学懂这些话，这个小女孩感觉也认识祖父，所以应该会知道“谢谢”的意思。
“星儿真聪明。”韩初姒拉起顾南星的手，山药也投来赞许的目光，顾南星还看到就连爹爹眼里也有赞赏。
天生优秀，没办法。
果然过了不久，一个看起来很儒雅的中年男人揽着一个女人提着一个小篮子从坡上下来，嘴里还在念叨着：“这次那孩子可以过个好年了……”
“祖父！”那个男人和记忆里完全合的上，顾南星激动的挥挥手，但是瞄向一边爹爹严厉的眼神，又默默放下去，她忘记她爹管的严这件事了。
顾寒今听到声音不自觉的抬起头，望向顾南星时有些疑惑，但看到顾玄卿时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即拉着墨青华快步走来。
“卿儿！”墨青华看清楚站在门前的一行人，走过来握住顾玄卿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
她知道爹爹很严肃，还没有想过听到有人这么叫爹爹，顾南星差点笑出来，还好憋住了，不然后面肯定挨一顿骂。
“娘，外边冷，进去再说话吧。”顾玄卿扶着墨青华进屋，屋内有一种别样的简约，空间也很大，架上摆满了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水香，角落里摆着的一些萝卜和莴苣给房屋添了些人气。
“想来这就是砚儿、星儿和子邺了。”顾寒今指着顾砚、山药和顾子邺说着。
祖父，劝你善良。
顾南星现在的表情就和藏狐一样，山药紧张的摆摆手：“老太爷，奴婢……”
“没有没有，开个玩笑，小星儿没生气吧？”顾寒今凑近，笑道，“上次见小星儿和我膝盖差不多高呢，现在都这么大了。”
“说起来，砚儿是不是在朝上做将军？”
顾砚恭敬地点点头，顾寒今高兴地拍拍他的肩膀：“我前面听到我们这边有人说顾砚将军以一敌十，立了大功呢！我一想就觉得肯定是我们家的小子！干得好！”
《以一敌十》
谁传的话哈哈哈哈，笑死她了。
哥哥脸上一般不会有表情，她还是第一次见大哥脸红，特别是听到以一敌十的时候，连耳朵也红了。
“小星儿和小子邺也长大了，以前都是小小的，可爱的很，以前祖父最喜欢的就是星儿了，跟个小包子一样，逗一下就脸红，小子邺那个时候还在襁褓里呢。”
“唉，十年了。”顾寒今抱住顾玄卿，顾玄卿愣了一下但也没动。
“都没吃饭呢？今天祖父给你们下厨，让你们尝尝祖父的手艺。”
“爹，不用了，我来……”顾玄卿刚想拦住顾寒今，却被一把推开：“你哪会做这些。”
前宰相给他们做饭，她是有点官威在身上的。
不过……什么情况，顾南星听到了鹅叫。
祖父家，有大鹅，还很胖，会啄人，顾南星看着自己被叼红的手，叹了口气。
这就是纯纯的田园生活，顾南星看着祖父手里还在踢脚的大胖鹅，好像已经明白祖父在玉间峡安居的原因。
京城勾心斗角的多，繁琐的事情也多，玉间峡虽然没有京城繁华，却有独独属于它的朴素与美丽。
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屋，闲暇时种种菜，养养小动物，看看书，与心爱之人去外面看看景色，的确是很美好的事。
“爹，那我来打下手。”顾玄卿挽起袖子跟着出去，墨青华拉着他们坐下，顾南星打量起周围，他们现在在大厅，好像还有三个房间，空间挺大，而且挺暖和的。
啊，好幸福，有点像在奶奶家的生活，以前过年就是回奶奶家然后奶奶也是这样杀鸡杀鸭做一大桌，而且还有香肠腊肉……哇，她看到了，高高的架子上挂着的腊肉和香肠 。
“祖母祖母，”顾南星举起手，有些好奇地问着，“这边和京城语言不通你和祖父是怎么解决的啊？”
墨青华笑了笑，摸了摸顾南星的头：“一开始确实不好交流，因为语言不通，但是他们这边的人很好，所以我们都是用的手势，还闹了几个乌龙呢。”
“有一次我用手势问一个大嫂他们家院子里的那个蘑菇是哪里采的，结果她想了想就把那一篮子蘑菇塞到了我怀里。”
“现在因为慢慢的学习已经能够交流，这边的人都是十分朴实的，也很温柔，还有几个小孩子想学习京城那边的话和我们交流呢。”
每日一问，为什么瀛族人不会说……普通话？但是边疆的人却会说，她抓住了一个bug，然并卵。
好像也说得通，京城和边疆有联系，玉间峡则是一个封闭的大山，虽然有美丽的景色，但确实不通人，毕竟她哥“以一敌十”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对了祖母，萨尔是谁啊？”她记得今天那个小妹妹说了句给萨尔哥哥送菜。
墨青华叹了口气：“萨尔是住山上的一个孩子，比子邺大一点，爹娘在几年前的山体滑坡中失去了性命，那孩子认生，说什么不肯离开那栋老屋子，我和你祖父偶尔会去看看他。”
顾南星感觉有被刀到，比顾子邺大一点说明大不了多少，应该就十三十四，但是父母都去世了好几年，说明在十岁左右就失去了父母，而他一个人住在山上又危险。
唉，再好的世界终究不可能眷顾所有人，在不断的对比当中总有人会更幸运也会有人更不幸，所以最重要的就是不要纠结过好当下。
“现在研儿他们也长大了，再看到砚儿娶妻我这辈子也算是不白来一趟了。”
顾南星捂住墨青华的嘴：“外祖母不许这么说。”
“好好好，小星儿是会心疼人的，就是不知道便宜谁家小子了……”墨青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小星儿，和太子婚约还作数吗？”
顾南星听到这个问题身体震了一下，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了，婚约不仅在，今年还要成亲，她该怎么说，好吓人，让她死。
而且外婆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啊啊啊啊，她一开始觉得这边的消息传不进来所以不知道，结果还是撞枪口上。
“我们……今年二月……成亲。”顾南星已经憋红了脸，光是心里说几句她都不好意思，更何况是告诉家中长辈。
墨青华有些惊讶，她只是随口一问，结果他们二月份都要成亲了，卿儿这孩子真是的，有婚约也不知道给他们捎个信过来，等等要好好的教训一下这臭小子。
“没事没事，”她轻轻摸着孙女的头，转过头对韩初姒说道，“星儿成亲我们应该只会去当天那一天，可以吗？”
韩初姒则是紧张地摆摆手：“当然可以，娘说的什么话，我们小辈都懂。”
顾南星眼睛一眯，她还是第一次见自己娘亲这么紧张，和被抓住脖颈的小猫一样。
懂什么？顾南星翻翻脑子里的记忆，找不出相关的。
今天是顾寒今夫妇的完胜。
喔喔喔喔！她闻到了香香的腊肠味道，加上腊肠平时不常吃，顾南星吞了吞口水，等上饭桌她要吃三碗，好香好香。
“夫人，在聊什么？”顾寒今端着一盘菜走进来，见墨青华笑的开心便出声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