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咸阳城的炊烟渐渐散入黛色天幕，济世医馆后院的药圃里，素问正弯腰整理新采的紫苏。晚风卷着药香掠过，她指尖刚触到一片叶缘，就听见前院传来一声短促的闷响，像是什么重物砸在了青石板上。
“阿斩？”素问直起身，心头猛地一紧。秦斩今日本该在馆中处理药材商队的账目，此刻却没在前堂。她攥紧手里的药篮快步往前，刚转过回廊，就见两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正从侧门踉跄着退出来，腰间的弯刀还在往下滴着血。
“拦住他们！”医馆的护院李伯举着木棍追出来，额角渗着血，“是冲秦先生来的！”
那两个汉子见了素问，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其中一人突然挥刀朝她砍来。素问下意识往后躲，药篮“哐当”砸在地上，紫苏散了一地。就在刀锋要触到她衣袖的瞬间，一道玄色身影如疾风般掠来，秦斩的佩剑“铮”地挡住弯刀，火星溅起时，他沉声道：“躲远点。”
秦斩刚从后堂对账出来，听见动静时就往侧门赶，正好撞见这惊险一幕。他手腕一翻，佩剑顺着弯刀的弧度滑上去，削向那汉子的手腕。汉子痛呼一声，弯刀脱手，另一人见状想绕去偷袭，却被秦斩一脚踹中胸口，重重撞在门框上，口吐鲜血。
“说，谁派你们来的？”秦斩踩住倒地汉子的手腕，佩剑抵在他脖颈处。月光从侧门照进来，映出他眼底的冷意——这两人的招式路数，竟和半年前被剿灭的巫医派余孽有几分相似。
去年巫医派因用邪术害人被秦斩端了老巢，首领巫玄被斩于闹市，残余党羽四散逃亡。当时秦斩就觉得漏了几条鱼，却没想到他们竟敢在咸阳城里对医馆下手。
那汉子梗着脖子不肯开口，突然猛地往地上撞去，想咬舌自尽。秦斩早有防备，伸手扣住他的下巴，指节用力：“想死？没那么容易。”
这时前堂又传来一阵嘈杂，夹杂着器物破碎的声音。秦斩回头对素问道：“你去照看病人，这里交给我。”说罢他拎起地上的汉子，像提小鸡似的往前堂走。
前堂里一片狼藉，几张诊桌被掀翻，药柜的抽屉散落一地，几位候诊的老弱妇孺缩在角落发抖。五个蒙面人正围着护院们砍杀，他们手里的弯刀上涂着黑褐色的药膏，护院们一旦被划伤，伤口就会迅速发黑肿胀，没多久就倒在地上抽搐。
“是巫毒！”素问跟进来时，正好看见一个护院被弯刀划中胳膊，她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李伯，把这个药膏涂在伤口上！”
秦斩将手里的汉子扔给旁边的护院，拔剑冲入战团。他的剑法快如闪电，蒙面人还没看清招式，就有两人被剑锋划破喉咙，倒地不起。剩下三人见势不妙，想往门外退，却被秦斩拦住去路。
“巫玄的余孽，还敢来送死？”秦斩的佩剑指着为首的蒙面人，“半年前没把你们斩尽杀绝，倒是让你们学乖了，知道用巫毒害人。”
为首的蒙面人声音沙哑：“秦斩，你毁我巫医派根基，杀我首领，今日我们就是拼了命，也要让你和这破医馆陪葬！”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陶罐，拔开塞子就往秦斩扔去。
陶罐里装的是巫医派特制的毒烟，一旦散开，吸入者会立刻昏迷。秦斩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挥剑将陶罐劈成两半，毒烟瞬间弥漫开来。他立刻喊道：“捂住口鼻！”
素问反应极快，迅速从药柜里取出几包晒干的艾草，分给众人：“把艾草按在口鼻上，能解部分毒烟。”她自己则捏着艾草，往毒烟最浓的地方走去，想看看有没有人中毒。
就在这时，为首的蒙面人突然冲向角落里的一个孩童，那孩童是今日来看咳嗽的，吓得哇哇大哭。蒙面人伸手抓住孩童的衣领，掏出一把匕首抵在他脖子上：“秦斩，放下剑！不然我杀了这孩子！”
秦斩的剑顿在半空，眼中的杀意更浓。他看着那孩童吓得发白的脸，又看了看蒙面人眼底的疯狂，缓缓将剑垂了下去：“放开孩子，我让你走。”
“你当我傻？”蒙面人冷笑，“先让我的人出去，等我们安全了，自然会放了孩子。”他身后的两个蒙面人立刻往门口退，眼神里满是急切。
素问站在一旁，悄悄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她看着蒙面人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明显的旧伤——去年围剿巫医派时，她曾见过一个头目手腕上有同样的伤，那人是巫玄的师弟，名叫巫烈。
“巫烈，你以为抓了个孩子就能要挟我们？”素问突然开口，声音清亮，“你手腕上的伤是去年被阿斩的剑划的吧？当时你装死才逃过一劫，如今却敢来医馆撒野。”
巫烈的身体一僵，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认出来。他刚想开口，素问突然将手中的银针掷了出去，银针精准地刺中了他手腕上的穴位。巫烈只觉得手腕一麻，匕首“当啷”掉在地上，他下意识想去捡，秦斩已经冲了过来，一拳砸在他的胸口。
巫烈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秦斩立刻抱起那孩童，递给旁边的妇人：“带孩子去后院，别出来。”
剩下的两个蒙面人见首领被擒，想趁机逃跑，却被护院们拦住。没了巫烈的指挥，他们很快就被制服，押在地上动弹不得。
毒烟渐渐散去，素问开始检查受伤的护院和病人。幸好她提前拿出了艾草，只有几个吸入毒烟较多的人有些头晕，喝了她熬的解毒汤后就缓了过来。那个被划伤胳膊的护院，涂了药膏后，伤口的黑肿也渐渐消退。
前堂里，秦斩正审问巫烈。巫烈被打得鼻青脸肿，却还是不肯松口，只说自己是为了给巫玄报仇。秦斩见他嘴硬，便让人把他押进后院的柴房，打算明日交给官府审问。
“阿斩，你看这个。”素问拿着从巫烈身上搜出的一个布包走过来，布包里装着几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还有几行歪歪扭扭的字，“像是巫医派的联络信，上面提到了‘西郊破庙’和‘月圆之夜’。”
秦斩接过布包，仔细看了看那些符号：“应该是他们的密信，看来还有残余的余孽藏在西郊。明日我派人去查，顺便把巫烈交给廷尉，让他们审出更多线索。”
夜色渐深，医馆的护院们开始收拾前堂的狼藉，药香和淡淡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素问蹲在地上，捡起散落的紫苏，看着秦斩忙碌的身影，轻声道：“幸好你今天在馆里，不然……”
“以后我会多留些人手在医馆。”秦斩走过来，蹲下身帮她捡紫苏，“巫医派的余孽既然敢来，就不会只来一次。我得尽快把他们全部清了，不能让他们再危害百姓。”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素问看着秦斩认真的侧脸，心里暖暖的。从医馆初立到如今，他们一起经历了太多风雨，每一次危机，都让他们更加坚定要守护这医馆，守护这些信任他们的百姓。
第二天一早，秦斩就派人将巫烈押往廷尉府，同时让手下的人去西郊破庙探查。没过多久，探查的人就回来了，说破庙里确实藏着十几个巫医派的余孽，他们正在密谋在月圆之夜用毒烟袭击咸阳城的市集。
“还好发现得早。”秦斩松了口气，立刻让人去通知廷尉，准备一起围剿破庙的余孽。
当天下午，秦斩带着护院和廷尉的人赶到西郊破庙。余孽们见官府的人来了，纷纷拿起武器反抗，却根本不是秦斩他们的对手。不到半个时辰，所有余孽都被制服，没有一人逃脱。
从破庙里搜出了大量的毒烟罐和巫毒药膏，还有一本记录着巫医派邪术的册子。秦斩将册子交给素问，让她看看有没有破解之法，素问翻了几页，发现册子上的很多邪术都能用普通的草药破解，便将册子收好，打算以后整理成医书，以防有人再用巫毒害人。
解决了巫医派的余孽，济世医馆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百姓们听说秦斩剿灭了余孽，都纷纷上门道谢，有的还送来自家种的蔬菜和粮食，医馆的前堂里堆满了礼物。
素问坐在诊桌后，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抬头看向正在帮护院整理药材的秦斩，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和温暖。
他们知道，守护百姓的路还很长，以后可能还会遇到更多的危机和挑战，但只要他们一起并肩作战，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前行的脚步。济世医馆不仅是他们实现扁鹊遗志的地方，更是他们守护大秦百姓的港湾，这份责任，他们会一直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