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很重要,你们必须要明确区分清楚,那就是异常,并不代表是一件坏事。”听了半天的陆执在快要讨论完时又插进来一句话。
“哦,对,这个也应该告诉你们。”弥倾接道,但她停顿了一下,感觉一边说话一边操作「全息光幕」太费神了,遂即撂下一句话给陆执:“我看你是真闲,你来说吧!”
“唉!”陆执习惯了,“行行行,我来就我来。”
陆执清了清嗓子,问道:“梁先生、赵小姐,你们可还记得我们来此干什么?”
“清除…异常点?”梁重犹疑地率先回答。
“你们还记得弥小姐刚刚说的「宇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异常聚合物」这句话吧!”
梁赵二人纷纷点头,都表示:“当然记得。”
“很好,那么我请问两位,我们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劲要找什么异常点、异常源头,我们直接清除整个宇宙不就好了吗?”陆执极端的一问。
梁赵两人有些震惊加不明所以。
“你们有能力这么做吗?”梁重忧心反问。
“你们的守则不允许吧?!”赵小媛也是又惊又疑。
陆执知道梁赵两人在担心什么,只好安慰加解释:“两位别紧张,我只是打个比方,不过先说好各位,到最危急存亡的时候,我们有权那么做。当然,我们现在不正是在想方设法避免这种危机时刻的到来吗?”
“嗯,我们理解。”梁赵两人表示了解,并示意陆执:“陆先生,你接着说吧。”
“我想你们已经或多或少猜到并推断出你们之前所在的N市已被那股奇异的力量「湮灭」。你们众人则或被迫拉入宇宙安全屋,或被迫掉进异时空荒林里。但就算如此,你们还是无法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陆执说完,宇宙安全屋的底部开始变得透明,此时宇宙安全屋已处在高空之上,在里面的人也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他们从高空俯视,只见地上有一个全黑的圆,好似一个黑色的圆盘,N市的占地已经全被其笼罩,换句话说,N市已经全方位被其「湮灭」。
而黑色的圆盘之外,山河依旧郁郁葱葱。
陆执停顿,让两人思考片刻,见他们依然无法意识到那个严重的问题,陆执只好再次提醒道:“未来干涉过去……你们见过倒塌的多米诺骨牌吧!”
赵小媛惊呼道:“世界安然无恙!”
“没错!”陆执给予肯定。
“啊,什么?老婆,什么意思?”此时梁重像个没头脑的苍蝇。
赵小媛看了看梁重,开始解释:“老公,你听说过蝴蝶效应吧!”
“听过呀!”梁重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老婆,你是说,发生了这么大的因果事件,我们的世界现在不可能安然无恙,应该受了很大的影响才对,是吗?”
“是这个意思,但不全是,我也说不清。”赵小媛回应梁重,然后才继续对梁重说道:“微小的初始变化,经过时间的推移,能够引发巨大的、甚至是灾难性的后果——这就是蝴蝶效应。按此「未来干涉过去」推论,自N市消失的那一刻,就已经发生了无数的因果错乱,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世界不可能安然无恙。换句话说,在N市消失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应该同时灰飞烟灭,毕竟在你我的认知里——宇宙的历史、世界的时间线是不可分的整体。难道是因为我们的世界是全息的存在,所以……”
赵小媛说到这,陆执连忙打断她:“不是,你们的世界也要遵守这个认知。”
“难道是「多世界诠释」?”赵小媛又问道。
“不是,你想复杂了,明确告诉你目前真的只有这一个世界,因为就只有一个「存在基石」,撑不起多个世界所需的耗能。当然我不排除这个世界有多种空间维度、多条时间线的可能性。”陆执回复赵小媛。
“那宇宙还是一个时空连续体,世界也必须还要遵循因果规律吧!N市消失这种级别的因果事件,总不可能整个N市也同我们几个一样受到了「基石权限」的庇护,所以不受时间悖论的影响。”赵小媛又是一通分析。
陆执露出欣赏的表情,然后才给赵小媛解惑道:“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宇宙的历史、世界的时间线,这些终将必然是唯一的整体,但并非毫无过程就是唯一的整体。那整个N市为什么不能同你们几个一样受到了「基石权限」的庇护呢?”
赵小媛一惊,脱口而出:“「主要类权限」的自行维护!原来「时间保护臆想」说的是这个。”
“孺子可教,那么现在我们回到最初的讨论——为什么异常并不代表是一件坏事?”
“就像人类进化需要基因突变一样,这也是一种异常。但这并不算是一件坏事,是吧?”一直听着两人对话的梁重率先找准机会接话。
“可以这么理解!”陆执肯定道。
“也就是说,异常的好坏取决于异常的程度。”赵小媛总结道。
“是的,就比如「时间保护臆想」这个功能,它做的事就是掩盖巨大因果错误导致的宇宙异常,避免引发范围庞大的、突然性的、世界级的时空紊乱。如果它掩盖不了,就会导致「世界自我保护机制」来不及纠正因果时间线,然后引发已知宇宙「自体矛盾」,最终迈向整体性的崩灭。”
“可以说「时间保护臆想」这个功能本身也是一个异常,它的本质是一个「循环的漏洞」,只是它是更大的漏洞,小漏洞只能被它压制收纳,直到这个宇宙有解决的方法。但它也会导致新的异常发生,那我们又要重新的用到它,要是解决的速度跟不上收纳的速度,日积月累,如此循环往复,就会导致严重的后果,如果连我们导度者最终也解决不了问题,那么就算这个宇宙不崩灭,我们也会执行「熄灭」。为什么这个功能如此危险,明知这是个会成长的异常,我们仍要用呢?”
梁赵二人沉默,他们的心中都莫名的想起一句诗——「世间安得两全法」。
“这就是创造世界的代价吗?到最后终将连创造者本尊都掌控不了。”赵小媛感慨道。
“是的,在异常的天秤上,表面上平衡两端的法码是我等存在,实际上平衡两端的法码仍是异常本身。面对异常,连诸神都无法独善其身,因为它关乎「尚未认知之物」、「尚未到来之事」、「尚未确定之谜」等等…等等,于诸神而言,这些便是「毒药」。而以毒攻毒便是如今收效最大的方案,所以不得不用之,就算是所谓自称为神明的存在也无法驳回。”
“而现在你们的世界正在疯狂使用这个功能,在我们导度空间这边,全息光幕的耗能显示栏上,已经排到第二位了。也就是说,你们宇宙仅剩的那些「基石权限」,已经开始向这个功能倾斜,这意味着——曾经或是现下发生的重大因果错误已经快掩盖不住了。你们的宇宙接下来要么发生「时间保护臆想紊乱」,敌我不分,满世界清除追杀异常存在,包括你们;要么一同崩灭,即过去、现在、未来一同烟消云散。”
陆执在漫长的讲解后,也忍不住感慨道:“所谓「导度」就是永恒的平衡异常之路。为了保护世界、发展我们,我们不得不为其套上「掩盖异常」的枷锁;为了拯救我们、清理世界,世界不得不打破其「存续异常」的镣铐。”
“无数亲爱的世界妈妈啊!愿你们早安!午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