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耀皱了皱眉,心里总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一旁的宝珠好像看出了林天耀的疑虑,开口说道:“林总,说实话,我们在公司过得不太顺心。
您也知道,我们以前在马戏团工作,习惯了四处奔波演出。
现在天天被困在公司,真是闷得慌。”
听完这话,林天耀沉默了一会,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如果你们真的不想留在公司,那就等从乌国回来再说吧。”
珍珠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宝珠轻轻拉了一下胳膊。
接着,宝珠笑着回应:“林总,您好好想想,那我们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说完,两人就走了。
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林天耀心想,等这次回来,可以把她们安排去保护陈书婷。
虽说内地的治安比起某些地方已经好多了,但也只是大城市相对安全点,好多地方还是不太安宁。
到了2年左右,国内的治安才开始慢慢好起来。
不过有句话说得对,黎明前总是最黑暗的。
那时候的治安状况就像黎明前那段最难熬的时光,好多地方都挺乱的。
再加上前几年大规模的下岗潮,不光是年轻人没事干,就连那些干了几十年的老员工,也因为突然失业而不知所措,整天浑浑噩噩的。
不过,好在近几年民营企业发展得还不错,喃方情况还好些,虽然小偷小摸的事时有发生,但北方就不一样了,特别是东北地区,9年代末有近千万人下岗,几乎涉及了整个东三省。
北方的治安一直不太好,陈书婷虽然主要在喃方工作,但寰宇集团在东北也有些业务,所以她经常得去东北巡查。
正好把珍珠和宝珠两姐妹安排在她身边,这样既能保障她的安全,也能给她们找点事做。
在林天耀他们乘坐国际航班飞往乌国的同时,远在东北桦林市的许半夏正带着人赶过来。
她的目标是收购桦林市最重要的企业——桦林市钢铁厂。
桦林市是个典型的企业带动型城市,一切发展都靠那个创立快五十年的老牌钢铁厂桦钢。
作为当地经济的支柱,桦钢以前有三万多名员工,是东北地区最大的几家钢铁厂之一。
不过,在国企改革的大潮中,桦钢的很多生产线都停了,导致两万多名工人下岗,但也有一些火种保留了下来,还有几千名工人继续在厂里上班。
然而,到了今天,这座老牌钢铁厂终究还是撑不住了。
无论是设备、工资还是销售渠道,都已经比不上那些民营钢铁厂了。
再加上当初国家进行钢铁行业重组时没把桦钢算进去,这让桦钢的日子愈发难过。
最近,它终于宣告破产。
好多即将没了工作的工人心里头特别慌,不过跟几年前那次大批人丢饭碗比起来,这次还算勉强能忍。
桦林市一看桦钢自己是救不回来了,干脆在宣布破产后,就直接走法律拍卖那套程序了。
另外,为了给本地经济加把劲,还给国内几家挺有名气的私营钢厂发了请帖。
这里面就有许半夏快要弄好的宇宙钢厂,还有伍建设带着搞的建设钢厂。
...
桦钢那边,情况不太妙。
厂办公楼前面挤满了上千号工人,都等着问领导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厂倒闭了是一回事,关键是这上千号人的日子往后怎么过?
记得几年前大批裁员那会,下岗的工人还能拿点赔偿金,最多的能有个几千块呢!
但现在,几千块哪够,至少得上万才行。
龚彪在人群外头看热闹呢,突然看见一张熟脸,笑着就过去了:“王师傅,您怎么也在这儿?”
“不来不行,工作没了,赔偿金也没有,以后日子怎么过。”
王响叹了口气,他压根没想过桦钢这么大的厂子会真的垮掉。
“王师傅,不至于吧,来来来,先抽根烟。”
龚彪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递给王响一根,还给他点上,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他又说:“我听说您去申请开出租的证儿了?打算开车拉客啦?”
桦林市这些年发展得慢悠悠的,要说变化最大的,可能就是出门的方式了。
自从市里有了出租车协会,不少人就开始琢磨这个坐着就能赚钱的活儿。
王响是个开火车的,早就看准这个机会了,所以他也去申请了开出租的证儿。
他心里盘算着,万一厂里的活儿干不下去了,好歹还有个退路。
其实不光王响这么想,厂里剩下的那几千号人也都开始琢磨以后怎么办了。
要么是找新工作,要么是自己做点小买卖。
反正不管怎么样,工厂倒了,大家该得的补偿金是一定要争取的。
“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厂子现在这样,我能不提前打算吗?”
王响抽了几口烟,叹了口气,“再说了,我媳妇身体不好,心脏里装了个支架,花了三万多呢,按理说是该厂里给报的,可拖到现在,厂子都快不行了,我觉得这笔钱是要不回来了。
彪子,你说我这钱还能要回来不?”
王响的媳妇有心脏病,九六年那会做了个大手术,心脏里装了个支架,花了三万多块,那时候可是大钱。
按国企的规矩,家属这钱是能报销的,但那时候厂里正裁员呢,王响怕自己被裁掉,所以一直没急着去要。
毕竟桦钢是桦林市的顶梁柱,不会轻易垮,就算裁员、减工资,等缓过来了,钱还是能要回来的。
哎,谁能料得到,1998年那场大规模裁员,非但没救桦钢,反倒是把它往火坑里推了一把,连四年都撑不过来,桦钢这回是真的要关门大吉了。
虽然王响这几年心里也早有数,但真到厂子倒闭这一天,他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在国企干了快三十年,亲眼看着自己父母一辈子奋斗过的工厂破产,谁的心里能好受呢?
这不光是让大伙儿都丢了饭碗,更像是把两代人心里那座牢不可破的大山给一夜之间移平了。
那个辉煌的工农岁月,是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迷茫、慌乱、恐惧,这些情绪像乌云一样笼罩在王响的心头。
龚彪在厂办公室待着,对厂子破产后的事门清。
他琢磨了一会,慢条厮理地说:
“这次桦钢要破产拍卖,市里请了不少有头有脸的民营企业来。
按市里的打算,像王师傅这样的老员工,应该能捞到一笔补偿,具体多少我就不清楚了。”
“那医药费怎么办呢?”
“这就难讲了。”
龚彪皱起眉头:“要是早两年,可能还有点门。
可王师傅您这事拖得太长了,都五年多了,厂子的档案现在是不是还健在都不一定呢。”
王响:“我这儿有厂子给我开的发票,这能顶用吗?”
“有发票也不容易,但总得试试看。
等厂子卖出去了,肯定会把大伙儿召集起来开个会。
到时候你带上资料去问问领导,说不定走运能给要回来。”
“行!我回头试试。”
王响心里明白,这是唯一的指望了,要是等厂子让别人买走了,新老板估摸着也不愿意掏这笔钱。
所以只能等到厂领导安排的时候再去碰运气。
“那个……王师傅,能麻烦您一件事不?”
“什么事?你说,能帮的我肯定帮!”
龚彪有点难为情地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请您帮我约一下丽茹。
这周末有新电影上映,我想请她去看。”
“丽茹?”
王响愣了愣,看看龚彪,惊讶地问:“还在追丽茹呢?都这么久了,你俩连个电影都没看成?”
龚彪赶忙解释:“不是,主要是丽茹在厂医院上班,厂子要关门了,我俩都忙,时间总对不上。
最近我有空,就想请王师傅您帮我约一下丽茹。”
王响琢磨了一会,点点头说:“行吧,回头我帮你问问,但这事我可不敢打包票,丽茹答不答应是她的事。”
“当然!王师傅您放心,我不会让您白忙活一场的。”
龚彪看看四周,见工人们都跟着厂领导去前面了,才凑近低声说:“我听厂领导说,厂子破产后要是卖出去了,还是会留一部分工人的。”
“真的?”
王响一听,兴奋得不行,没想到还能继续在这儿干下去。
“那肯定是没错的。
来参加这次拍卖的几个民营企业都是搞钢铁的,有技术、有设备,还有资金。
既然他们买了咱这厂子,肯定是要发展的。
就算要重新招人,也肯定得优先考虑咱们这些桦钢的下岗工人,毕竟咱们懂技术,对厂里的情况也熟悉。”
...
龚彪一脸得意地说:“我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
要是厂真破产了,我也不怕失业。
等新买下厂子的老板跟我见上一面,肯定不会让我走人,说不定还能给我升管加薪呢!”
“呵呵...”
看着龚彪那自信的样子,王响笑了笑,没吭声。
但他心里还是挺看好龚彪的。
怎么说人家也是九十年代的大学生,在厂里干了这么多年,虽说只是个小组长,但好歹也算个干部。
具体能力怎么样不太清楚,但人家办事挺圆滑,厂里的事他门清。
就凭这一点,也算是个人才。
“叮铃铃…”
就在这时,王响的小灵通响了。
他拿出来一看,是老婆打来的:“喂,老婆,什么事?”
“你快回来,阳儿又要闹着搬出去住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