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总部的顶层办公室，深夜，窗帘紧闭。
房间里只开了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三个人的轮廓。
王腾，张小萌，以及屏幕里通过加密线路接入的卢伟冰。
“计划，就叫‘饵’。”王腾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清晰，也异常冰冷。
他的目光，落在张小萌那张因紧张而略显苍白的脸上。
“从明天开始，我们不再是情侣，甚至……是敌人。”
张小萌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咬住下唇。
“公司内部，我会刻意冷落你，质疑你的工作。你需要做的，是配合我，把这场戏演下去。”王腾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精心计算过的棋子，“你要表现出委屈，不甘，甚至是怨恨。”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屏幕里的卢伟冰。
“老卢，深圳那边，需要你配合。技术部，准备一份‘下一代电池技术’的伪造文档，参数要足够诱人，但核心路径，必须是错误的。还有一份生态链核心算法的伪代码，做得逼真一点，里面埋几个只有我们自己能识别的‘指纹’。”
屏幕里的卢伟冰，神情严肃，重重点头。
“明白。保证做得天衣无缝。”
王腾的目光，重新回到张小萌身上。
“小萌，你的任务，最重，也最危险。”他的声音，放缓了些许，“你需要在‘情绪失控’和‘无意之间’，把这些‘机密’，泄露出去。”
“泄露给谁，怎么泄露，我会安排。但你记住，从踏出这个门口开始，你就是全公司的公敌，是我王腾眼中，那个背叛了小米的女人。”
张小萌深吸一口气，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里，此刻，却燃起了一团火。
“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决绝。
第二天，小米科技内部的空气，开始变得诡异。
一向被视为老板娘，在公司里人缘极佳的张小萌，在晨会上，被王腾当着所有部门主管的面，毫不留情地批评了。
“这份市场分析报告，是谁做的？”王腾将一份文件，轻轻丢在会议桌上，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骤降几度。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张小萌身上。
“是我……”张小萌站起来，脸色有些发白。
“数据滞后，逻辑混乱，结论更是想当然。”王腾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她的脸，“张小萌，你最近的工作状态，很有问题。如果做不了，就换人来做。”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还是那个把张小萌宠上天的王总吗？
张小萌的眼圈，瞬间红了，她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地坐下，将头埋得很低。
流言，像病毒一样，开始在公司内部，疯狂传播。
“听说了吗？王总和张小萌，好像掰了！”
“真的假的？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
“谁知道呢，豪门恩怨，咱们哪懂。不过今天会上，王总那脸色，啧啧，吓死人。”
茶水间，午餐的饭桌上，甚至是公司的微信群里，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
张小萌的表演，堪称完美。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脸上总是挂着阳光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终日愁眉不展，神情落寞。
她开始刻意地疏远之前交好的同事，常常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角落里吃饭。
终于，有人忍不住，主动凑了过去。
是凌微和林然。
“小萌姐，你……你还好吧？”林然端着餐盘，小心翼翼地坐在她对面。
张小萌抬起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林然快人快语，“王总今天在会上，也太过分了！那份报告我看了，明明做得很好啊！”
张小萌摇了摇头，眼圈又红了。
“算了，别说了。”她低下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也许……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吧。公司做大了，人，也就变了。”
“我陪着他，从华强北一个小小柜台，走到今天……换来的，就是一句‘不行就换人’。”
她的声音，充满了委屈和不甘，听得林然和凌微，都心头一酸。
“小萌姐，你别难过。”凌微安慰道，“王总可能就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你别往心里去。”
“压力大？”张小萌冷笑一声，像是被触动了某根神经，声音也拔高了一些，“是啊，压力大！天天琢磨着怎么搞他那个什么‘北极星’电池，还有那个什么‘天枢’算法！我看他都快走火入魔了！”
她像是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捂住嘴，惊慌地看了看四周。
林然和凌微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
“北极星”电池？“天枢”算法？
这都是公司内部正在研发的最高机密，她们也只是隐约听说过代号，具体内容，一概不知。
“我……我胡说的，你们别当真。”张小萌慌忙解释道，端起餐盘，落荒而逃。
看着她仓皇的背影，林然和凌微，都陷入了沉默。
这场戏，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张小萌又在不同的场合，“不经意”地，泄露了更多关于“北极星”电池的虚构参数，和“天枢”算法的伪代码片段。
比如，在和供应链部门的同事抱怨时，她会“无意”中提到，“那个北极星电池，非要用什么石墨烯复合负极材料，成本高得吓死人，良品率又低，我看就是个无底洞。”
比如，在打印文件时，她会“不小心”将一张写着几行伪代码的废纸，遗落在打印机旁。
这些碎片化的“机密”，像一块块拼图，通过各种渠道，迅速地汇集，然后，被送到了它们该去的地方。
oppo总部。
陈明哲看着线人传回来的情报，激动得浑身发抖。
“王腾！你他妈真是个蠢货！自毁长城！”他狠狠一拳砸在桌上，脸上露出了病态的狂喜。
“火种计划”的失败，让他成了整个公司的罪人。这段时间，他过得生不如死，每天都在想着如何翻盘。
现在，机会来了！
张小萌，这个王腾身边最核心的女人，竟然反水了！
“北极星”电池！“天枢”算法！
这不就是小米下一代产品的核心命脉吗？！
“快！把所有关于‘北极星’和‘天枢’的情报，立刻整理出来！成立最高级别的技术攻关小组，给我连夜破解！”他冲着电话那头的下属，疯狂地咆哮着。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凭借着这些“核心技术”，研发出超越小米的产品，一雪前耻，重新登上事业巅峰的场景。
他，迫不及待地，吞下了第一口饵。
香港，维多利亚港的顶层豪华公寓内。
上官婉儿穿着一身丝质睡袍，赤着脚，端着一杯红酒，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璀璨的夜景。
她的面前，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男人，正恭敬地汇报着。
“大小姐，这是从深圳那边传回来的最新情报。小米内部，似乎出了些问题。”
男人将一份整理好的文件，递了过去。
上官婉儿没有接，甚至没有回头。
她只是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说。”声音，慵懒，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王腾，似乎与他那个叫张小萌的女朋友，闹翻了。”男人汇报道，“那个张小萌，情绪很不稳定，在公司内部，泄露了一些关于小米下一代电池和核心算法的机密。”
“哦？”上官婉儿终于有了一丝兴趣，她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机密？”
“是的。”男人点头，“代号‘北极星’和‘天枢’。根据我们初步分析，情报的碎片化程度很高，但逻辑上可以自洽，技术方向，也符合小米一贯的风格。oppo的陈明哲，已经信以为真，并且开始组织人力进行破解了。”
上官婉儿轻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不屑。
“陈明哲……呵，一个扶不上墙的蠢货。”
她走到沙发旁，优雅地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
“你觉得，这是真的吗？”她抬起眼，看向自己的心腹。
男人沉吟片刻，谨慎地回答：“从情报本身来看，可信度很高。但……时机，太巧了。”
“巧得，就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
“说下去。”上官婉儿呷了一口红酒。
“王腾这个人，睚眦必报，心机深沉。”男人分析道，“我们刚让他吃了点亏，他就立刻用这种方式，逼走自己最核心，也最了解他所有秘密的女人？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而且，泄露的方式，太过‘刻意’。像是在故意引导我们去收集这些碎片。”
“所以，”男人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怀疑，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诱饵。”
上官婉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真正意义上的，带着欣赏的笑容。
“不错。”她放下酒杯，“英雄所见略同。”
“王腾，这是在跟我玩‘引蛇出洞’的游戏呢。”她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一只发现了有趣猎物的猫。
“他以为，扔出一点残羹剩饭，就能让我这条‘蛇’，乖乖地钻进他的笼子？”
“太天真了。”
她站起身，重新走到窗前，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这片夜色，直视到千里之外的京城。
“传我的命令下去。”
“凤凰资本，以及我们在大陆的所有关联公司，对这份情报，不听，不看，不信。”
“让oppo那个蠢货，去替我们趟雷吧。”
“我倒要看看，当王腾发现，他精心准备的诱饵，只有一群小鱼小虾在啄食，而真正的猎物，却在远处冷眼旁观时，他，会是什么表情。”
“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京城，小米总部。
王腾看着卢伟冰发来的加密报告，眉头，渐渐锁紧。
报告显示，他们抛出的“诱饵”，确实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一些中小厂商，以及像oppo这样的对手，已经开始通过各种渠道，疯狂地打探和验证这些“机密”的真伪。
但，那条最大的鱼，却迟迟没有动静。
“凤凰资本”的资金流，没有任何异常。
上官婉儿在大陆的各个节点，也安静得像一潭死水。
她不上钩。
这个女人的冷静和狡猾，超出了王腾的预期。
她识破了这是一个陷阱。
“有点意思。”王腾的眼中，非但没有沮丧，反而燃起了一股更强的斗志。
对手越强，游戏，才越好玩。
他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张小萌的号码。
“小萌，来我办公室一趟。”
几分钟后，张小萌推门而入。
这些天的“表演”，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眼神里，也总是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
“王腾。”她轻声开口。
“鱼，很聪明，不上钩。”王腾开门见山。
张小萌的心，猛地一沉。
“那……那我们怎么办？”
“诱饵不够香。”王腾走到她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们需要……加大赌注。”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巨石，投进张小萌的心湖。
“我要你，准备跳槽。”
张小萌的呼吸，猛地一滞。
“跳槽？”
“对。”王腾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我会安排一个‘猎头’，秘密联系你。你要表现出，对小米彻底失望，想要寻找新的下家。”
“你要向对方流露出，你愿意……带着小米最核心的技术，作为你跳槽的筹码。”
这个计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疯狂，也更加危险。
这意味着，张小萌将不再是“无意泄密”，而是主动“叛逃”，性质，完全变了。
一旦被坐实，她将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
她看着王腾，看着他那双燃烧着火焰，却又深不见底的眼睛。
她知道，他这是在逼她，也是在逼……对手。
更是在用这种方式，考验着她。
张小萌沉默了很久。
久到，王腾都以为她会拒绝。
她终于抬起头，眼中，那份忧郁和憔悴，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的光芒。
“好。”
“那个猎头，什么时候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