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刚才都被这边的事吸引,此时回过头去。
只见马车上下来一个穿着水蓝色的缎织掐花对襟外裳,云锦银纹绣百蝶度花裙的女子,步履袅袅婷婷,如风摆荷叶。
一头青丝上,一支镏金点翠钗斜插着,衬得一张玉容娇俏如画。
这女子长相出众,衣着又华贵,如同仙女下凡,让人不敢直视。就连她身后的丫鬟,穿着也极是精致。
大概因为在马车上受了磕碰,她的发丝稍乱了些,丫鬟额头更是有个大包,身上也沾了些灰尘。
但她们的些许狼狈却因为这一身贵气反倒多了几分凄美。
她似乎有些惊魂未定,看着夏凌骁的目光里,欣喜多于感激,对着他福身行了一礼:“表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文宣侯府的陈璃,今天真是多谢你!”
夏凌骁终于看向她:“璃郡主,虽说惊马非你所愿,但这些百姓因你的马所受的损失,都该你侯府来赔!”
陈璃轻声说:“应该的!”
她是大长公主的孙女,文宣侯府嫡出的大小姐,皇帝亲封的郡主,出身高贵,受尽娇宠。今天也是受了大的惊吓,但大家闺秀从小所受的教导,使她在这样的情形下,仍是稳重端庄。
她对着人群,声音温柔:“今日之事,实是对不住,凡因惊马受损的摊子与伤的人,都可以去文宣侯府领取五两银子。”
一听五两银子,很多人都高兴地道谢,只是被踢翻摊子,或是只有些皮外伤的,更是喜出望外。
众人纷纷说:“璃郡主真是菩萨心肠!”
夏凌骁转过身,目光扫过人群,那个青衣的身影,竟不知何时,便已经离开了。
他牵过吴厦递过来的马缰,转身就走。
陈璃上前一步:“表哥……”
夏凌骁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一如以往,生人勿近,冷淡疏离。
第二天,叶云青去药铺抓了不少药来,在家里鼓捣了一天,将那些药按不同的方子搭配,全都制成药丸。
第三天,便在闹市西侧的出口处,支了个摊子。
这个不是吃食摊,周围也没有别的摊贩,她从宋言书那儿拿了一张纸,写下:“治病行医,只收药钱!”
一张小桌,上面摆了十个不大的瓶瓶罐罐。
这里人流不少,但是人来来往往,虽有人目光看过来,但她年纪轻轻的,连个问询的人都没有。
摆了半个时辰后,有昨天看过她救治小孩的人经过,一人一边咳嗽一边惊问:“姑娘,前天是你救了刘三家的孩子吗?咳咳咳咳,那个被马踢的!”
叶云青含笑点点头。
那人立刻说:“那你给我看看吧,咳咳咳,我这阵老是咳,咳起来胸闷又痛,也不知是什么毛病。”
叶云青给他把脉,说:“肺气壅滞、久咳伤络、络脉瘀阻!”说着,从第三个小瓶里倒出一颗药,“吃下这颗,就能见好转,明天一早记得喝碗清水,可直接痊愈!承惠一百文。”
那人大概是咳得疼痛了,一百文也不贵,加上有昨天她救人的实例在,便爽快地付了一百文,将那药放进嘴里。
这番动静让旁边多了不少围观的人。
有认识那人的还开起玩笑:“李岁,你别是看人家小姑娘长得漂亮,就故意送钱吧?这世上哪有这样看病的?”
“就是,有钱不去医馆,这路边支个摊子的你也信?”
“这么年轻,能有什么真本事?”
“随便给的药你也敢吃?哪个看病不是开方子抓药的?”
……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打趣中,李岁说:“你们知道什么,这位姑娘是神医,刘三家小子昨天被马踢了你们知道吧?就是这位姑娘给救回一条命的。”
“那也是那小子没伤得那么厉害,真要伤得重,一个小姑娘能救回来?”
“伤得可重了,血肉模糊的!”旁边又有人说。
还有人把前天那惊险的一幕绘声绘色地讲给旁边人听。
这时,李岁抚了几下胸口,高兴地说:“姑娘,胸闷的感觉果然好了很多,你这药是真有效果!多谢,多谢!”
刚才他一边说话一边咳,脸色也发白,这时,脸色好多了。
这种现身说法可比什么都有用,但也有质疑的,以为李岁是叶云青请的托。
叶云青并没有多解释,她目光沉静地坐在那里,整个人散发着自然平和的气息,倒是让人多信几分。
又有人将信将疑地让她把脉看病。
她从不同的瓶罐里取药,有贵有便宜,有些五十文,有些三百文。
无一例外,竟然都是吃下去后就能感觉到明显效果的。
渐渐地,她这摊子前也围了一圈人。
在这街对面的某个酒楼三楼的雅间里,气氛正是热烈,推杯换盏,酒酣耳热。
一人举起酒杯:“宋兄,武院的小测,你又是第一,在你面前,我们都被比到了土里,以后你飞黄腾达,可不能忘了我们,苟富贵,莫相忘啊!”
“对,宋兄以后肯定是要做大将军的,以后能成宋兄帐下一小将,我就心愿足矣!”
“我们没有宋兄这么好的运气,宋兄的师父是谁?那是我们羡慕不来的!”
“那也是宋兄根骨资质好,宋兄可是厉大师千里迢迢收的徒弟!”
“对,厉大小姐什么人物?她可是女中豪杰,能被她看中且倾心的人,那能是一般人吗?”
“每次京城武院赛事,宋兄第一,厉大小姐第二,我们都是陪衬!”
“那也没办法,一个是厉大师高徒,一个是厉大师爱女,咱们能成为陪衬,那也是咱们的荣幸!”
……
一众人把宋凌书围在中间,恭维的话如同不要钱一般往外撒。
宋凌书听得很是舒心。
师父收他为徒时说过,他的根骨,千中挑一,东夏文武并重,正是男儿可以大展身手的好时候,待他拿到进武堂出身后,必会进入军中,届时便可以以军功入仕。
这时,一人无意中往窗外看了一眼,指着外面说:“宋兄,这不是你,你那下堂妻?她这是在干嘛?”
当日他大婚,这些武院的同窗们也都在场,居高临下的一眼就看见了叶云青。
众人目光看过去,气氛顿时变得诡异了几分。
其中一个觑见宋凌书变得铁青的脸色,目光一转,笑着说:“宋兄,你想不想出一口恶气?兄弟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