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凌骁处理完武卫营的事,进宫去见淑妃。
云墨轩没有买成,这事得对母妃交代一下。
浮岚宫里,仍是一派母慈子孝。
夏彦辰没领差使,有很多时间,他几乎每天都进宫,而夏凌骁公务忙,军营里事多,一旬能进宫一次就不错了。
此刻,夏彦辰正在说他将头面送给了齐太傅的孙女齐亦萱,齐小姐很高兴,两人还约了三天之后一起参加踏青会。
淑妃高兴地说:“齐太傅是两朝老臣,你父皇极是器重,他门生故旧也多,以后定能成为你的助力。待你与齐小姐多接触几次后,本宫就去为你探你父皇口风,看是否能为你们赐婚!”
夏彦辰也很高兴,齐小姐出身名门,大家闺秀,还是齐太傅最疼爱的孙女,若真得父皇赐婚,那他就等于拥有了齐太傅这个强大的助力。
母妃的意思他明白。
这也是他目标所向,哪个皇子不曾有过这样的志向?
但母妃说的对。
他现在还小,不宜表现得太过,那样只会引火烧身,反正一切有三哥冲在前面,母妃会为他筹谋的。
正说话间,夏凌骁进来了,淑妃马上停止这个话题,笑着说:“骁儿来了?可用过膳了?要是没有,母妃让人去为你备膳!”
夏凌骁行过礼,说:“母妃不必劳烦,我已经用过了。”
淑妃笑看他一眼:“刚才正和辰儿聊天,你那套头面很好,齐小姐很喜欢。你弟十七了,亲事也该定下了。”
“母亲说的是!”夏凌骁看着一边眉开眼笑的夏彦辰,春风得意,少年得志,就是这样的吧。
淑妃立刻问:“云墨轩的事如何了?他这没个产业的,真成了婚,以后过日子总不能捉襟见肘的。你是他哥,这事还得你费费心!”
“母妃,云墨轩被查了!”
“什么意思?”淑妃一时没明白,她在深宫中,宫外的消息,没有那么快递过来。
而霍霄办事雷厉风行,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消息,哪怕夏彦辰在外开府,在整个事情没有定下来时,他也不会知道!
“就是云墨轩犯了事,如今被查封了!”
夏彦辰一怔,眉梢扬了扬:“哥,其实不买也可以的。我知道要花不少银子,那么大一笔,你不想拿也正常!别为此伤了我们兄弟的和气!”
淑妃脸色微微变了变,也拿狐疑的眼神看着他。
夏凌骁瞥了夏彦辰一眼,声音淡淡:“在云墨轩的后边林子里,挖出几十具尸首,东家韩金皓被抓,听说连瑞昌王也陷在其中,过几天大理寺那边会有公文!”
“当真?”淑妃听到这里就信了,她就说嘛,她的这个大儿子是什么性子她还是知道的,答应她的事,就没有不办成的。
她庆幸地说:“好在这个当口被查了,还是咱们辰儿福气大,不然,买到手里出事,可不就白惹了麻烦?”
夏彦辰目光一转,忧心忡忡地说:“福气是福气,但是我若不能有个能赚钱的产业,齐太傅定是不愿意把孙女嫁给我的。”
淑妃不以为意:“你这孩子,怎么一根筋,你哥既然答应过给你云墨轩,云墨轩出事,他自会为你另置地方,你们兄弟手足,难道还会因为些钱财而计较不成?”
夏凌骁说:“母妃说的对!”
淑妃很高兴:“骁儿,母妃就知道不会看错你!当初母妃那般艰难,生了三天方才把你生下来,几乎去掉一条命。不过再苦再难,母妃都觉得值。母妃替你弟弟谢谢你!”
夏彦辰立刻高兴起来:“真的吗?哥,那我要西城的漱梅居可以吗?那里也是个雅集所!”
淑妃满脸期待:“骁儿,你弟弟难得有这个心思,你会答应的吧?”
他这样的心思一点不难得,自从两年前回京后,这个弟弟就借母妃之口,每次都寻他要好东西,要商铺、要宅子、要银子、要各种,现在直接要京城数得上名号的赚钱产业。
可面对母妃期待的眼神,夏凌骁终究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他出生时难产,还有血煞的传说,让母妃受尽父皇冷落,这些,是他欠母妃的!
他垂下眼帘:“我着人去商谈,会尽快办妥的。”
淑妃与夏彦辰对视一眼,眼里皆有喜意。
那种默契和亲密,像一把小刀,悄悄地割裂了他的心弦。
出了皇宫,夏凌骁准备直接回武卫大营。
他今日是骑马来的,吴厦跟在后面什么也没有说。
虽然主子一直都是不怒而威,没个笑脸,但每次从宫里出来,那种冷意就更明显些,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更压抑。
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劝。
马儿经过西街,那里人多,他下了马,吴厦立刻牵过马绳。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喝声:“让开,快让开,快让开!”
远处有摊子被撞翻的声音,小贩的叫声,人们的惊呼声,乱成一团。
在散乱慌成一团的人群中,远处一辆马车飞快而来。那马车精致奢华,拉车的马高大健壮,毛光水滑。
但此刻,那马撩开蹄子横冲直撞。
车夫早就被甩开,车厢内似乎有女子的惊呼声。
这可是在闹市,这个速度,人哪里快得过马?
还好那些小贩们虽然猝然之间反应不及,但各个都逃开了,只是撞翻了一些摊子。
可当人群慌乱散开时,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被留在了街心。他懵懂无知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切发生的那么快,当出现在眼中时危险已经临近。
夏凌骁赶紧说:“救人!”
他这里还离这十几丈,但他脚下已经动了。
但显然已经来不及。
眼里是小孩懵懂的眼神,人群中发出惊呼,还有哭声,可这是马车已经临近,奔跑的马扬起了前蹄,前蹄对准了小孩的头顶。
夏凌骁心中着急,手指发力,手上的扳指弹出,同时脚下发力,内力几乎运到极致。
然而还是晚了。
那马被扳指击中鼻子,受疼后身子侧开,扬起的马蹄也偏了几分,没有踏在小孩的头上,却将他重重地踢了出去。
小孩小小的身子呈抛物线一般摔在地上,嘴角洇出血迹,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夏凌骁目眦欲裂,他已尽力,奈何太远,又事发突然,哪怕他已经第一时间反应,却没能救下那个孩子,而疯马去势不减,向他直直地冲了过来。
人群中又发出惊呼,这么当头迎去,那不是刚好迎着那马的铁蹄吗?
夏凌骁回过神,向侧面一闪,抓住了缰绳,马儿从他身侧掠过,他整个人被带得飞起,顺着劲力,翻身上马,一夹马腹,整个身子后仰,手已经死死地勒住了缰绳。
眼角余光,他看见一个青衣身影从人群中出来,奔向了那个生死不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