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二楼雅间。
程柱国和张安明推杯换盏好不痛快。
若是让人见到这一幕肯定会惊掉下巴。
大离当朝宰相文官之首,竟然和大离国公武勋世家之首,如此亲密无间的喝酒。
众所周知,大离内部文官集团和武勋世家互相对立,彼此之间都没有好脸色。
而如今两大巨头相聚在这里。
竟然像多年未见的朋友一般喝酒。
程柱国一边喝酒一边咂吧着嘴,时不时还念念有词。
“老不要脸的,你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儿子,居然拉着我家雄霸去闯皇宫。”
“老子几十年前就想这么干了,可结果到现在都没做成。”
“没想到被几个小家伙实现了,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一想起自己儿子穿着夜行衣出现在陛下面前。
程柱国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有股自豪感。
他程柱国经历两朝依然屹立不倒,靠的就是忠诚二字。
结果谁也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做出最不忠诚的事情。
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要不是陛下忌惮他的实力,估计自己这傻儿子早死八百回了。
而对面的张安明却依旧面色冰冷。
似乎对程柱国的炫耀一点都不感兴趣,聊着聊着话题时不时的聊偏了。
“他此去西北,我会让他顺道去一趟崔家,见一见他的母亲。”
程柱国听后却若有所思。
“崔家么!”
“嗯”
“到时候押送粮草去西北的军队里面,你记得安排点自己人,看你安排几个营”
程柱国皱眉,一个营就是五十人。
而他的一个营,岂是普通军队?
张帆担任队正时,他能统领的最多人数就是一个营。
如今升任校尉,最多能统领五个营。
只是这次去西北,都是陛下亲自安排的人,就算想安插也不可能安排一个营混进去。
张安明叹了一口气,他是文臣之首没错,可要是敢亲自插手军队,那皇帝都不敢睡觉了。
但说到底西北都是三皇子的地盘。
真到了那边的地界,一个营也是杯水车薪。
“你应该能猜到,陛下为什么设立监军,其实是在为将来铺路。”
“西北军掌握在三皇子手中,也是最难啃的骨头。”
“如果监军能夺回兵权,那剩下的军团都可以效仿这种方法。”
“因此西北的兵权对陛下来说,至关重要。”
张安明分析道,从陛下颁布设立监军一职时,他就看穿了陛下的打算。
这是一招阳谋,是对大离所有军团的一次洗牌。
当初武勋世家被陛下和张安明联手剥离军权,武勋世家的势力一落千丈。
可弊端也随之出现,那些掌握军团的藩王开始蠢蠢欲动。
虽然没有明着造反,但不安的苗头已经开始出现。
西北军只是一个缩影,还有镇守南方的长林军,镇守北方的北方军,镇守西南的蜀王等等。
这些对陛下而言都是心腹大患。
如今终于等到一个机会,陛下自然不会放弃。
程柱国灌了一口酒,他也非常清楚,陛下的雄心壮志。
他想一统这片大陆所有国家。
无论是西南的大乾,南方的南坎,北境异族,西域诸国等等。
都是陛下要征服的目标。
为此军权,政权,财权都是至关重要一部分。
陛下如此急迫的想要掌握兵权,恐怕另有目的。
“我当初就说过,陛下野心太大,最好徐徐图之,可他现在做的似乎有些着急。”
“你觉得陛下等不及了?”
张安明压低声音说道。
“或许吧,只是隐隐有种感觉,陛下似乎时日无多。”
听到这话张安明瞳孔一缩,不可置信的看着程柱国。
而程柱国则面色平静,依旧喝着手中的酒。
“你有什么证据?”
“没有,只是隐隐有种感觉,毕竟到了我这个层次,任何细小的变化都很明显。”
程柱国已经是一品巅峰的实力,隐隐触碰到了传说中的陆地神仙境。
尤其是上次从樊楼买了一颗天晶石,日夜将它捧在手心。
程柱国感觉自己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化,似乎要冲破桎梏一般。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明朗,甚至能感觉到其他人的状态。
张安明沉默了,如果陛下真的时日无多,那他该考虑的就必须更多一些才行。
“我儿子去西北,是陛下下的一步明棋,你觉得陛下的暗棋在哪里?”
张安明很清楚,陛下擅长未雨绸缪。
在布下一枚明棋之后,肯定会有一手暗棋,那才是陛下的杀招。
程柱国思量了片刻,脑中出现了一个名字。
“西北道行军都督,雷冰。”
“雷冰?他原来不是西北军的人吗?怎么成了陛下的暗棋?”
“雷冰早年是我的学生,后进入龙武军任职,在你和陛下搞改革的时候,我将他调到了西北军。”
“也就是说,他是你安插进西北军的棋子?”
程柱国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可不像陛下和那群文官,心里只想着算计。
当初安排雷冰去西北军,其实是为了稳定军心。
毕竟武勋世家的权利被剥离,军队中很容易出现哗变。
尤其是镇守两国的边军,更不能有任何异动。
程柱国当初选择雷冰,就因为他够稳重识大体,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结果程柱国猜的没错。
西北军因为有雷冰的镇守,并没有发生任何哗变。
权利顺利的交接,雷冰也因此荣升为西北道行军都督。
妥妥的正三品官衔。
再有几年,雷冰说不定就能调入兵部,甚至能执掌兵部尚书的位置。
这可是所有人三十岁之前能达到的最高高度。
程柱国对雷冰给予厚望,而陛下也肯定会启用雷冰这枚棋子。
有雷冰作为后盾,张帆这次西北之行,必定不会太危险。
“希望你的猜测是对的,否则我儿子恐怕就回不来了。”
“我儿子也是。”
说罢二人互相碰杯。
程柱国突然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酒壶喊道。
“小二,帮我把酒壶灌满,要最好最烈的酒,账都算他头上!”
“老混蛋,你来这白吃白喝来了?”
“嘿!你说对了,这顿你请。”
程柱国肆意的大笑着,不远处却有人偷偷记下了两人的谈话。
没多久一只信鸽,从酒馆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