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电话铃声和无线电的杂音充斥着前线指挥部,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草味和紧张感。
铁木辛哥元帅用力掐灭烟头,抓起一份刚送来的战报,纸页边缘沾着泥水,字迹潦草。
“又一个排……被撕碎了?报告上说子弹打不穿他们的铁壳子?”他粗重的呼吸声在狭小的指挥部里回荡,眼神锐利得像要戳穿地图上的某个点。“这些德国佬到底从哪个地狱里刨出来的怪物?”
一名通讯兵颤抖着声音汇报:“元…元帅,第112步兵师报告,他们遭遇了同样的敌人,他们手上的武器击穿不了铁皮,只有几个士兵拿着炸弹和那些怪物同归于尽了。”
“够了!”铁木辛哥打断他,猛地转向作战地图,“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立刻调集第24、28集团军,从莫扎伊斯克防线给我全速压过来!告诉他们,不是去增援,是去碾碎那些铁皮罐头!”
他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几个点。
“命令第5、第7机械化军残部,所有还能动的坦克、装甲车,立刻组成装甲突击群,给我沿着公路推进,看见活动的德国铁皮疙瘩就给我轰!用履带碾过去!”
“还有,”他顿了顿,看向旁边的内务部联络官,“通知内务人民委员部第10师,立刻封锁所有报告出现丧尸的区域,划定隔离区,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所有被击毙的丧尸,还有被它们伤过的我们的人,尸体必须就地焚烧,烧成灰!一点渣都不能留!”
命令一条条下达,指挥部里的气氛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可是元帅,”一名参谋低声说道,“现在大雪封路,通讯时断时续,我们甚至不清楚敌人准确的数量和位置,部队很难……”
“困难?难道就因为困难,我们就要看着那些丧尸把我们的防线一口口吃掉?!”铁木辛哥打断他,语气冰冷,“,我们看不清他们,那就用炮火覆盖,用坦克平推!告诉前线部队,节省弹药没错,但现在不是吝啬的时候,给我把炮弹都打出去!”
他烦躁地在地图前踱步,“这些该死的德国杂种,现在常规战打不过,战线节节败退,就弄这些邪门歪道!真他妈的……”他一拳砸在铺满地图的桌子上,震得桌上的铅笔跳了起来。
“元帅,这里可能不安全,”旁边的参谋官再次开口,语气带着担忧,“您是不是应该先转移到后方……”
“转移?”铁木辛哥停下脚步,猛地扭头看向他,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士兵在前线用命填补防线,你让我躲到后面去?”他走到自己的行军床边,拿起挂在那里的tt-33手枪,熟练地拉动套筒,检查弹药,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我哪儿也不去。”他把手枪插回枪套,“我就在这里,和我的士兵们一起,要么把这些德国怪物彻底摁死在斯摩棱斯克的雪地里,要么我和他们一起死在这里,绝不后退一步!”
“报告,第112师请求炮兵向他们驻地开炮!”又一个通讯兵几乎是滚进来的,帽子歪在一边,脸上混着雪水和泥污,声音嘶哑而急促。
指挥部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无线电嘶嘶的杂音和炭火炉燃烧的噼啪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通讯兵身上,他带来的消息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滚烫的油锅。
铁木辛哥刚拿起一支铅笔的手停在半空,他缓缓转过头,烟灰掉落在地图上也没察觉。“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通讯兵喘着粗气,努力站稳:“第…第112师紧急呼叫,请求炮火覆盖……覆盖他们自己的阵地!元帅!”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电报是断断续续发来的……说…说阵地上至少还有三千个那种铁皮怪物!他们…他们把手榴弹、集束手榴弹、炸药包…所有能炸的都用光了!”
一名参谋官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声音有些发干:“元帅,根据风雪情况和运输机性能推算,德国人一次空投规模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大。就算他们把空军的宝贝疙瘩都派来,撑死也就两百架次,怎么会…”他没再说下去,现在讨论这个毫无意义。他转向通讯兵,语气急促,“112师还有多少人能撑住?装甲部队正在路上!”
通讯兵嘴唇哆嗦着,几乎要哭出来:“报告…发报的是师部最后的…最后一个人…他说他叫瓦季姆…将军,他说只有他了…”
整个师……几个小时前还是一个满员的步兵师……现在只剩下一个发报员,指挥部里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铁木辛哥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瓦季姆…他似乎在嘴里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像是在品尝某种苦涩的东西。
他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钢铁般的坚硬。
“我记住这个名字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人民也会记住他。命令炮兵群,目标,第112师指挥部及周边区域!坐标36t wp (乱写的)给我把那里轰平!”
“元帅!”有参谋忍不住惊呼。
“执行命令!”铁木辛哥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通知112师两翼部队,立刻后撤,脱离接触!炮火准备,五分钟后开始急速射!”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让那些狗娘养的德国铁皮罐头,尝尝喀秋莎的厉害!送它们去见它们那个狗屁上帝!”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指挥部里再次被紧张的忙碌填满,但空气似乎更冷了,带着一股血腥味和焦土的气息,没人再说话,只有电台的呼叫声和地图上铅笔划过的沙沙声。
回到刚才,瓦季姆疯了一样冲向师指挥部,那怪物的只能用大口径武器或者炸弹才能杀死,必须立刻上报!
可他刚摸到指挥部外围的树林,心脏就沉了下去,现在雪已经小了些了,探照灯让他可以清楚的看见天上白色的降落伞像一场突兀的葬礼,无声地覆盖了营区。
枪声,不是他们的莫辛纳甘,是更急促、更陌生的射击声,夹杂着临死前的惨叫和怒吼,从指挥部驻地传来。
他死死趴在雪坎后面,看着那些伞包落地,里面钻出黑色的、闪着金属反光的“铁皮丧尸”。
这些鬼东西居然端着枪,和据守的战友们对射,它们行动笨拙,几乎成了活靶子。
但那些中枪蹒跚的铁皮怪物,纷纷从胸前掏出什么东西,猛地扎进自己的脖子,然后,就像他之前遇到的那只一样,它们变得狂暴,无视枪弹,嘶吼着发起冲锋。
完了,指挥部完了。
瓦季姆牙关紧咬,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雪粒灌进领口也顾不上。
他必须去通讯部,那里是最后的希望,他像兔子一样在雪地里狂奔,爆炸声和枪声在身后交织。
通讯部的小楼也未能幸免,门口散落着扭曲的尸体和弹壳。
几个铁皮丧尸正在外面蹒跚,似乎在搜寻目标,瓦季姆摸出一颗手榴弹,拉下引线,朝着远离小楼的方向奋力扔去。
“轰!”一声巨响,伴随着飞溅的雪块和金属碎片,成功吸引了那几个怪物的注意力,他趁机一头扎进旁边的雪堆,憋着气,直到脚步声远去,才狼狈地爬出来。
通讯室里一片狼藉,桌椅翻倒,文件散落一地,墙壁上布满弹孔,万幸,那些丧尸显然对电报机没什么兴趣,几台机器还歪歪扭扭地立在桌上。
他刚松了口气,眼角余光瞥见角落里蠕动着一个身影——一个铁皮丧尸,双腿齐膝而断,一只胳膊也没了,正用仅存的爪子在地上缓慢爬行,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它似乎卡在了什么东西下面,一时动弹不得。
瓦季姆喉咙发干,默默绕开了这个“残疾”的敌人。
他检查了一下,找到一台看起来最完好的电报机,拖到离那怪物最远的角落,开始笨拙地操作起来。
手指冻得有些僵硬,但他以最快的速度敲击着电键,将怪物的特征、弱点、以及它们从天而降的事实,还有师指挥部已经失陷的消息发出去。
“整个112师……已无力抵抗……”他停顿了一下,脑海里闪过战友们被屠杀的画面,闪过指挥部上空密密麻麻的降落伞,闪过那个还在角落里挣扎的断腿怪物。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还剩多少人?或许有,或许没有,但这点兵力在这种丧尸面前,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他咬了咬牙,继续敲击:“……请求炮火覆盖……覆盖112师阵地……坐标36t wp ……重复,请求炮火覆盖……”他不知道自己发了多少遍,直到手指麻木。
发送完毕,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他从满是油污的棉袄内袋里掏出半截皱巴巴的香烟,又摸出阿列克谢牺牲前塞给他的那封揉皱的信。
他盯着信封看了几秒,然后掏出打火机,“咔哒”一声,火苗跳跃,舔舐着信纸的一角,火焰迅速蔓延,将信纸化为灰烬。
他凑近火焰,点燃了那半截烟,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咳嗽起来。
烟雾缭绕中,他看着电报机,又看了看窗外被炮火映亮的夜空,轻声说:“抱歉了,阿列克谢……你的信,我送不到了。”
也许,这样也好。
(成海:?我都多久没登场了?片场没上,工资可要照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