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紧点儿。”艾莉莎吩咐阿廖莎,眼神专注地盯着安东上校断臂上方的位置。她必须确保止血效果,否则接下来的操作凶多吉少。
阿廖莎显得有些笨手笨脚,绳子在他手里像是扭曲的虫子。
艾莉莎皱了皱眉,一把夺过绳子,迅速而精准地完成了止血带的捆扎。“可以了。”
她将带回来的水放在火堆旁,等待水温上升,先倒出一部分,小心翼翼地浸湿覆盖在安东伤口上的纱布,纱布上血迹已经凝固,如同顽固的树胶,必须先软化,才能避免撕扯带来的二次伤害。
艾莉莎从急救包里取出手术刀,毫不犹豫地将其投入另一壶沸水中,进行高温消毒,这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最可靠的消毒方式了。
五分钟后,她取出滚烫的手术刀,动作轻柔地解开安东手腕处的纱布,纱布与血肉的粘连并不严重,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接下来是清理坏死组织和凝结血块的关键步骤,艾莉莎深知,没有麻醉的情况下,这无异于一场酷刑。也许安东昏迷不醒,反倒成了一件好事。
她屏住呼吸,用手术刀精准地切除坏死的血肉,刮掉伤口表面的血块。刀锋划过,安东的呼吸明显加重,苍白的脸色更加没有血色。
“他没事吧?”阿廖莎在一旁紧张地问,声音有些颤抖。
艾莉莎头也不抬地说:“死不了。”
清理完毕,伤口没有出现大出血,这让她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她迅速将碾成粉末的磺胺嘧啶均匀地撒在伤口上,然后取出包装完好的纱布。
“希望那些后勤部的家伙没偷工减料。”她低声嘟囔一句,确认纱布的外包装良好后,取出来小心地覆盖在创面上,并超出伤口几厘米,完整地包裹住整个手腕,第二层,她又加了一层棉布,以避免伤口直接接触外部环境。
接着,她采用螺旋反折的方式,从远端向近端包扎,每一圈覆盖前面一圈的三分之二,并在断腕处反折绷带,增加压力以止血。
最后,她用力打了个结,确保绷带紧紧地固定。
“松开胳膊上的绳子一分钟。”艾莉莎吩咐道,这是为了避免肢体缺血坏死。
她又将安东的胳膊抬高,使伤口高于心脏水平,以减少出血。
“呼……”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怎么样?”阿廖莎小心翼翼地问。
艾莉莎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能怎么样?死不了,还得养着。”
她这才想起安东失血过多,嘴唇干裂得厉害,恐怕已经一天多没沾水了。
“阿廖莎,”她一边重新系好断臂上方的止血绳,一边头也不抬地吩咐,“那壶温水,还有剩的,拿过来喂他喝点。”
阿廖莎依言取来水壶,笨拙地想扶起安东的头,水有些烫,他试探着喂了一点,安东立刻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胸膛急促起伏,带动着断臂处的肌肉一阵抽搐。
阿廖莎手忙脚乱地拍着他的背,差点把水壶也打翻。
艾莉莎瞥了一眼,没作声,心里暗忖这家伙真是干啥啥不行。
几口水下肚,安东的咳嗽渐渐平息,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他的眼神起初有些茫然,过了几秒才聚焦。“我……我还活着?”声音嘶哑干涩,几乎听不清。
艾莉莎心里那块石头落下一半,很好,看样子不记得挨过她一记狠的了,省了不少麻烦。
“上校同志!您醒了!”阿廖莎见状,立刻凑近了些,声音透着激动和急切,“您感觉怎么样?还认得我吗?我是阿廖莎啊!”他似乎生怕安东再次失去意识。
安东的目光转向阿廖莎,辨认了一会儿。“阿廖莎……”他认出来了,意识稍微清晰了些,立刻追问,“外面……情况……怎么样了?”他挣扎着用完好的那只胳膊试图撑起身体,但刚一用力,脸上就瞬间没了血色,闷哼一声又倒回阿廖莎怀里,显然虚弱到了极点。
“先别动,吃点东西。”艾莉莎已经撕下一小块黑面包,在温水里泡了泡,使其软化,然后直接递到安东嘴边,“张嘴。”
安东机械地张开嘴,费力地咀嚼、吞咽。这点食物似乎给了他一点力气。
“对不起,上校……”阿廖莎看着安东,眼圈突然红了,一个大男人,声音哽咽起来,“车站……没守住……那些鬼东西……速度太快了,跑得快,传染也快……我们……我们没能拦住……”他说着说着,竟然真的掉下泪来。
安东好不容易才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听到这个消息,他那双刚恢复些神采的眼睛猛地睁大,随即瞳孔似乎涣散了一下,接着头猛地向后一仰,彻底没了动静,又晕了过去。
“呃……”阿廖莎抱着失去意识的上校,姿势僵硬,看看怀里的人,又看看艾莉莎,脸上写满了无措和尴尬,“艾莉莎医生……这……他又……”
艾莉莎没理会他的慌乱,蹲下身,手指迅速搭在安东的颈动脉上,感受着那微弱但规律的搏动。她又翻开安东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对光反射还在。“死不了。”她言简意赅,语气没什么起伏,“刺激太大,身体又虚,晕过去了而已。”她心里补了一句:这点坏消息都承受不住,真不知道这少校是怎么当上的。
她站起身,示意阿廖莎把安东放平躺好。然后,她重新拿起一块干净的棉布,沾了些温水,轻轻敷在安东滚烫的额头上。接着,她拧开一小瓶酒精,小心地在安东断腕周围红肿的皮肤上擦拭消毒,动作精准而优雅,避开了刚刚处理好的创口。
整个过程,她脸上都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比起杀人或者杀丧尸,治病救人才是她的拿手本事。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医生?”阿廖莎刚刚放下安东,坐回到火堆边费力的嚼着一块黑面包突然发问。
“什么?什么声音?”艾莉莎刚刚撬开一枚罐头放在火上加热,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