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空间不算大,也就七十平左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纸张和尘土混合的霉味,呛得人鼻子发痒。
几张蒙尘的办公桌,几把东倒西歪的木椅,还有靠墙立着的几个大铁皮文件柜,这儿应该是内务部的办公室。
成海目光扫过,角落里堆着不少散乱的文件、书本和信件。
一张桌子上还摆着一台老式电报机,黑色的机身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显然已经没电了,成了摆设。
他先是仔细检查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潜藏的危险。
然后,他将那扇差点让他颜面尽失的铁门虚掩上,只留了一条缝隙通风。
做完这一切,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呼……”
成海放下步枪,拿起那把从匪徒身上缴获的猎刀,他走到两把看起来还算完整的木椅旁,掂量了一下。
“咔嚓!”
他没多犹豫,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劈开其中一把椅子的椅背,木屑纷飞,他又依法炮制,拆了第二把椅子。
很快,一小堆干燥的木柴就准备好了,他在房间中央相对空旷的地方清理出一片地面。
安娜一直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忙碌。
火光跳动起来,先是微弱的火星,然后是细小的火苗,最后“呼”地一下,火焰升腾,驱散了周围的阴冷。
温暖的感觉逐渐扩散开来,成海将剩下的木柴堆在火堆旁,又找了块相对干净的破布垫在地上,示意安娜坐过去。
“烤烤火,暖和一下。”
安娜点点头,默默地走到火堆边坐下,伸出冻得有些发白的小手,靠近火焰。
她的睫毛在火光下轻轻颤动,苍白的脸上也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成海自己也坐了下来,背靠着一个冰冷的文件柜,火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眼神中多了一丝难得的松弛。
他瞥了一眼那扇被安娜轻易拉开的铁门,嘴角忍不住又抽动了一下。
“向上提……再拉开……”他低声咕哝了一句,声音小到只有自己能听见,“天才设计。”
他摇摇头,不再去想那扇门。
现在,这间办公室是他们暂时的避风港,他开始打量那些文件柜。
“内务部……”他思忖着,“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也许有地图,或者关于这个鬼地方的记录。
哪怕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报告,也好过两眼一抹黑。
他站起身,走到一个文件柜前,拉了拉把手。
“咔哒。”
这次,柜门倒是很顺从地开了,成海挑了挑眉,心想这总算正常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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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空仓挂机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那沉甸甸的铁家伙此刻成了无用的累赘,艾莉莎甚至来不及咒骂一声。
刚刚那个肉球怪物,那团蠕动的不明血肉,竟然有了新的花样,从它那不成形状的的巨口中,猛地伸出数条湿滑、发黑的神经束。
每一条神经束的顶端,都连接着一颗硕大、浑浊的眼珠。
眼珠表面布满血丝,滴溜溜地转动着,贪婪地扫向她和不省人事的安东,黏液顺着神经束滴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轻响。
艾莉莎胃里一阵翻腾,这鬼东西,显然不满足于用那张巨口吞噬他们。
这些眼珠……它们想干什么?
无论是什么,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绝不是好事。
她重新抓起枪托已经有些发烫的波波沙,不是为了射击,而是准备用它当棍子。
不对,子弹!
她猛地想起自己腰间还有备用弹匣。
借着楼梯口上方勉强挤进来的一缕惨淡阳光,以及角落里那支掉落在地、苟延残喘的火把散发的微弱光芒,艾莉莎飞快地卸下空弹匣,从腰间摸出新的,“咔”一声换上,动作快如闪电,几乎是本能反应。
那几颗探照灯似的眼珠已经蠕动着逼近。
“去死吧,纳粹婊子养的怪物!”艾莉莎怒吼一声,抬手便是一阵疯狂的扫射。
“砰砰砰砰!”
灼热的子弹精准地撕裂了空气。
一颗眼珠应声爆裂,浑浊的汁液混合着血丝四下飞溅,怪物发出一声不似生物能发出的尖锐嘶鸣,充满了痛苦和愤怒。
另外几颗眼珠似乎因同伴的爆裂而瑟缩了一下,但随即更加凶狠地扑来。
艾莉莎毫不手软,枪口火舌不断喷吐。
“噗嗤!”又一颗眼珠被打得稀烂。
子弹不仅打爆了那两只令人作呕的眼球,更有不少射进了它主体那团颤巍巍的血肉里,每一颗子弹钻入,都带起一蓬暗红色的血雾和碎肉。
那肉球怪物猛地全身剧烈颤抖起来,幅度之大,仿佛随时会散架。
它张开那深渊般的巨口,好像发出了咆哮,但奇怪的是艾莉莎听不见任何声音。
紧接着,它浑身的血肉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涌动。
一条条比成人手臂还粗的青黑色巨大筋脉,在它身体表面狰狞地起起伏伏,虬结鼓胀,仿佛要挣脱皮肉的束缚,自行爆裂开来。
整个怪物仿佛正在经历一种痛苦至极的异变。
艾莉莎看得头皮发麻,但她知道,这是机会!
再不跑,等这怪物“进化”完毕,她和安东就真成了盘中餐。
她不再犹豫,也顾不上那怪物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更可怕的形态。
艾莉莎一个箭步冲回安东身边,死死抓住他的双脚脚踝。
她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拖着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在布满碎石和血冰的楼梯上奔跑,绝不是轻松的活。
安东的后背和头部在粗糙的台阶上磕碰着,发出沉闷的声响,要不是提前给脑袋上包了衣服,估计都已经磨成大平头了。
她跌跌撞撞地拖着安东跑下了楼梯,身后的怪物还在原地剧烈颤动,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和血肉蠕动的声音。
远离了那团正在发生恐怖异变的肉球怪物,艾莉莎才敢稍微喘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