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了!”成海低吼一声,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姿势,重新脚踏实地踩在梯子上。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绳索另一端传来的沉甸甸的重量,那是安东几乎全部的体重。
他没有再看安东,只是向上方吼了一嗓子:“艾莉莎!”
上方,艾莉莎和安娜正扒在电梯边缘,心提到了嗓子眼,听到成海的声音,艾莉莎立刻应道:“知道了!你小心!”
成海双臂肌肉虬结,猛地发力,开始向上攀爬,每上一格,都像是从地狱里拔起一块巨石。
安东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向上提,大概是恢复了一点意识,左手虚弱地抓着梯子的横杆向上发力,试图减轻一点成海的负担,但大部分重量依然压在成海身上。
汗水像小溪一样从成海的额头、鬓角滚落,砸在冰冷的金属梯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他咬紧牙关,每一下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肺部像是要炸开。
金属梯子因为巨大的负荷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摩擦声在幽深的电梯井中回荡,每一声都敲打在艾莉莎和安娜的心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艾莉莎的掌心全是汗,她几次想开口询问,又怕打扰到成海。
终于,在令人窒息的等待后,一顶湿漉漉的黑发先从电梯侧边探出,脸都皱在了一起,看起来是痛苦不堪,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绳子勒的。
“快!拉他一把!”成海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艾莉莎和安娜连忙伸手,一人一边,抓住了他俩之间的绳子,把安东拉了起来。
成海用尽最后力气,将安东向上猛地一推。
三人合力,总算把安东拖拽到了电梯轿厢顶部,他一着地,就软软地瘫了下去,大口喘着气。
紧接着,成海也撑着电梯顶部的边缘,翻了上来,他一屁股坐在轿厢顶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汗水浸透了衣服,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通红,手臂和肩膀的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尝试着抬手抹一把脸上的汗,却发现手臂酸软得几乎不听使唤。
“成海!你怎么样?”安娜急忙凑过去,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和后怕。
成海摆了摆手,想说句“没事”,一张嘴却只有粗重的喘息声,他缓了好一阵,才勉强挤出一句:“先……先进去……”
电梯顶部有一个顶部安全窗,成海喘息着指了指一个方形的盖板,艾莉莎和安娜费了些力气才将其打开,露出一个通往电梯内部的洞口。
几人合力将仍然虚弱的安东先送了下去,然后艾莉莎和安娜也先后进入,成海是最后一个,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进轿厢,还能站立的艾莉莎和安娜接住了他,然后成海重重地靠在墙壁上,闭上了眼睛。
电梯内黑暗无比,但至少有个能坐的地方,艾莉莎从背包里翻出水和一点儿黑面包,递给安东和成海。
安东勉强喝了几口水,脸色稍微恢复了一点血色,他看着瘫坐在对面,脸色依旧通红,正费力揉搓着自己右边肩膀的成海,眼神复杂。
过了好一会儿,轿厢内只有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抱歉。”安东突然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他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膝盖,朝着面红耳赤的成海道歉,“我不该咄咄逼人的。”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一些,“还有……谢谢你。”
成海慢慢睁开眼,咧了咧嘴,似乎想笑一下,但牵动了肩膀的肌肉,表情又是一僵,他示意自己并不在意,豪爽地摆了摆手,结果又是一阵龇牙咧嘴:“没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他揉搓着自己的肩膀,那里火辣辣地疼,刚刚他用绳子将安东固定在自己身下,安东只左手抓住栏杆提供了一点向上的力,而成海则几乎负担了两个人的重量向上攀爬,每一级都像是在肩上压了一座山。
现在缓过劲来,那酸爽,简直难以言喻,他心里暗骂,这安东大叔,分量可真不轻。
补充了些水和食物,又休息了会儿,成海和艾莉莎安娜,三人合力打开了电梯门,安娜和成海一人一边架着安东,四人终于踩到了地面。
这里昏暗无比,只有门缝处勉强挤进来几缕不甚明朗的日光。
艾莉莎手脚麻利,找了张摇摇晃晃的木椅子,三两下劈开充当柴火,她又从成海那个几乎称得上百宝袋的背包里,掏出了本厚重的《战争与和平》,毫不心疼地撕下几页。
火柴一划,书页引燃了木柴,火堆噼啪作响,给这阴冷的小屋带来了些许暖意与光亮,随即,艾莉莎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两个罐头,“砰砰”两下拉开,小心地架在火堆边慢慢加热。
屋里弥漫开一股食物的香气,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所以,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安娜拿着一把金属叉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搅动着其中一个罐头,热气熏得她眯起了眼。
她瞥了一眼成海,叉子在罐头边缘刮擦出轻微的声响,这叉子,还有那本《战争与和平》,都是成海当初炸开她家门,从她家里‘借’走的。
成海咧了咧嘴,想抬手揉揉发酸的肩膀,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动作僵在半空,他干脆靠在冰冷的墙上,尽量让自己舒服点,对安娜的调侃不置可否:“不知道。”他的确不知道。
要不是他倒霉催地穿越到这个鬼地方,又没头苍蝇似的乱闯,也不至于落到如今带着三个……嗯,同伴,东躲西藏的境地。
还是先稳重点,摸清状况再说,他可不想再因为鲁莽行事,把自己和大家都搭进去,他瞥了眼自己那不争气的肩膀,心里又是一阵骂娘。
“去找我的父亲吧。”一直沉默的安东突然开口,声音依旧虚弱,话语间带着些迟疑,“虽然……我已经很久没和他联系了,但我想,他应该不会不管我的。”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磨破的裤腿,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