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的绣鞋碾过青石板时,春桃已经从影壁后闪出来,染血的帕子被她死死攥在掌心,指节泛白如骨。
\"姑娘!\"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方才主母屋里的刘嬷嬷来传话,说老爷让二公子去正厅议事,可二公子前脚刚走,后脚我就看见...看见刘嬷嬷往角门送了个包袱,包袱角漏出半片碎玉——是二公子前日丢的剑穗坠子!\"她抖着展开帕子,沉水香混着铁锈味扑进婉儿鼻息,\"这帕子是在正厅门槛下捡到的,沾的血还没干!\"
婉儿的指甲掐进掌心。
系统危机预警界面的小红点突然开始闪烁,正厅的位置亮得刺目。
她想起方才在茶摊捡到的落叶,叶背的\"内鬼\"二字此刻像火炭般烙在脑仁里。
\"先去正厅。\"她扯下鬓间银簪别在春桃发间,\"若有人问,就说我去佛堂给阿娘祈福了。\"
春桃攥着帕子退进阴影里,婉儿提起裙角往正厅走,靴底擦过青砖的声响在暮色里格外清晰。
转过月亮门时,正厅的灯笼光透出来,照见廊下站着道挺拔身影——苏启明抱着双臂倚在柱上,腰间玉牌随呼吸轻晃,见她过来眼皮都没抬。
\"阿姐倒是会挑时候。\"他声音冷淡,可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剑柄,那是他烦躁时的习惯,\"父亲让我去查西市米价,偏生刘嬷嬷说正厅有要紧物事要交代。\"
\"二公子可知刘嬷嬷方才往角门送了什么?\"婉儿直截了当,\"她送的是你的剑穗坠子,还有这染了沉水香的血帕。\"
苏启明的手指骤然收紧,剑柄发出细微的嗡鸣。
他猛地转头看向婉儿,眉峰拧成刀:\"你如何知道?\"
\"因为有人想让我知道。\"婉儿摸出怀里的落叶,\"系统提示府内有内鬼,春桃捡到的帕子,还有这叶背的字——都是线索。\"她盯着苏启明眼底翻涌的暗潮,\"更要紧的是,杨国忠要反了。\"
正厅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陈捕头的身影从门内挤出来,腰间铁尺撞在门框上,发出清响。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朝两人拱拱手:\"苏姑娘,二公子,李某让我来请你们进去。
方才在正厅梁上发现个暗格,藏着封没盖印的信——\"他压低声音,\"上边写着'范阳粮道通,长安甲兵虚'。\"
三人鱼贯进正厅时,李县令派来的文书还摊在案上。
婉儿的系统浮窗突然弹出\"人脉图谱更新\",杨国忠名字下的红线像活了般窜动,其中一条正指向刘嬷嬷的名字。
她喉咙发紧,将今日在山脚所见和盘托出:\"杨国忠的幕僚带着范阳军粮的捆绳进长安,系统显示他正给安禄山递'长安无备'的密信。
三日后宫宴,怕是他们动手的契机。\"
苏启明的剑\"呛\"地出鞘半寸,寒光映得烛火摇晃:\"我早说杨国忠那老匹夫不是善类。
阿姐,你要怎么做?\"
\"先查他的具体计划。\"婉儿从袖中取出系统兑换的长安城地图,展开在案上,\"系统刚解锁的地理沙盘标了关键地点——杨国忠的相府、金吾卫北衙、城西粮栈。
需要人潜进去找证据。\"
陈捕头凑过来,粗糙的指腹划过地图上的相府标记:\"相府守卫森严,寻常人进不去。
不过...我手下有个兄弟是庖厨出身,上月给相府办过宴,认得后厨的狗。\"
\"我派军中的死士去。\"苏启明的拇指蹭过剑锋,\"他们扮成货郎,往相府送时鲜果蔬。
我在左金吾卫有旧识,能弄到通行腰牌。\"
婉儿盯着地图上跳动的红点,突然抓住苏启明的手腕:\"不可打草惊蛇。
杨国忠能在苏府安插内鬼,耳目必多。
你派的人要装成走投无路的流民,由陈捕头'抓获',再'卖'给相府做粗使。\"她系统里的\"危机预警\"突然发出蜂鸣,\"另外,得联络城中支持太子的老臣——韦执宜大人从前和父亲同过事,他府里的暗桩还能用。\"
烛火在三人之间明明灭灭。
苏启明突然笑了,眉梢挑得像把刀:\"阿姐从前只知在绣楼描花样,如今倒像换了个人。\"他收起剑,\"戌时三刻,我让阿福带死士去城西破庙,陈捕头负责'抓人'。
你去韦府,就说...就说苏府的海棠开了,请韦夫人来赏。\"
陈捕头拍了拍腰间铁尺:\"我这就去安排。
后半夜城门落钥前,准保把人'送'进相府。\"他退到门口时又回头,\"苏姑娘,那染血的帕子...要报官吗?\"
\"先压着。\"婉儿指尖抚过地图上的宫城标记,\"三日后宫宴,才是关键。\"
夜渐深时,婉儿和苏启明蹲在偏院的葡萄架下。
系统的\"危机预警\"界面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异常信息传递,来源:西市醉仙楼二楼丙字号房。\"
\"阿姐。\"苏启明递来盏凉茶,月光在他眼底碎成星子,\"你说杨国忠能查到我们头上么?\"
\"他已经查到了。\"婉儿的系统浮窗突然炸开刺目的红光,一封匿名信的影像在眼前浮现——泛黄的信纸,墨痕未干的\"速退,相府夜巡换了狼狗\"。
她摸出贴身的银锁,那是母亲留的,此刻竟有些发烫,\"春桃!\"
春桃从花树后钻出来,手里捏着个用油纸包的信:\"方才门房说有个穿灰布衫的老头塞的,说'给苏府最聪明的姑娘'。\"
婉儿拆开信,娟秀小楷刺得她瞳孔收缩:\"杨国忠知尔等行踪,子时遣人围府。\"
葡萄叶在风中簌簌作响。
苏启明猛地站起身,剑穗上的碎玉闪了闪——那是刘嬷嬷送出去的那块。
他转头看向婉儿,眼底的冷硬褪成锐光:\"阿姐,我们的计划...\"
\"改。\"婉儿将信塞进烛火里,火舌卷着字迹腾起,\"让死士改道去城南破庙,陈捕头的人假装被劫。
我去韦府,你...带春桃去地窖取父亲藏的密信。\"她系统里的\"历史纠错进度\"跳到了73%,\"杨国忠要我们乱,我们偏要更稳。\"
月光漫过飞檐时,院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婉儿望着系统里不断闪烁的\"危机预警\",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发烫的银锁。
她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
三日后的宫宴,才是真正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