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车出城时,守门的金吾卫举着火把往车里照。
苏婉儿缩在草席堆里,额头沁出细汗——她身上裹着小六子从西市旧衣铺淘来的粗布短褐,鬓角的假簪子硌得耳后发疼,那里面藏着给哥舒翰的密信,更藏着系统刚兑换的《平叛策·边军篇》残页,墨迹还带着系统空间特有的冷香。
\"赶车的,磨蹭什么?\"金吾卫的长矛尖敲了敲车辕。
小六子缩着脖子甩了个响鞭,声音发颤:\"军爷见谅,这骡子前儿崴了脚......\"话音未落,车底突然\"咔\"地一响,苏婉儿心头一紧——是她今早特意在车轴上松了颗钉子,此刻正随着颠簸发出异响。
金吾卫皱了皱眉,火把往车底照了照,只看见断裂的麻绳和半筐发蔫的青菜,便挥了挥手:\"走!\"
车帘重新落下时,苏婉儿才敢松口气。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轻响:【检测到伪装策略成功率92%,唐韵值+200,当前1300】。
她摸了摸胸口的账册,上面杨国忠与范阳商队的勾连还烫着眼睛——原线里这些证据要等安禄山起兵后才被翻出,可现在,她要让它们成为扎进叛军咽喉的刀。
\"姑娘,\"小六子的声音从前面飘进来,带着风的凉意,\"过了灞桥就是驿道,再走两日该到潼关了。\"苏婉儿掀开条车帘,月光下的原野像被泼了层银粉,远处山影如兽脊起伏。
她想起系统里的地理沙盘,安禄山的兵力正以范阳为中心呈蛛网扩散,而潼关,是长安的咽喉。
\"小六子,\"她压低声音,\"把车赶到前面那片枣林。\"
骡车停在枣树下时,露水已经打湿了车轮。
苏婉儿借着月光展开系统兑换的羊皮地图,上面用朱砂标着安禄山的秘密粮道——这是她用昨日刚攒够的唐韵值换的,原线里这些粮道要等叛军攻到洛阳才被发现,可现在......她指尖划过地图上的\"青石峪\",那是陈将军防区的交界,\"这里,就是第一刀的位置。\"
小六子蹲在旁边拨弄篝火,火星子噼啪炸响:\"姑娘是要学孙夫人诈降?
可陈将军那脾气......\"
\"陈将军与我伯父有过命交情。\"苏婉儿将地图折成小方块塞进腰带,\"当年伯父救过他的命,他不会拒我于千里之外。\"她想起系统人脉图谱里陈玄礼名字旁跳动的蓝线——转机,这是系统给的提示。
两日后的傍晚,潼关的夯土城墙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守城的士兵举着火把喝问,苏婉儿摘下斗笠,露出被晒得泛红的脸:\"劳烦通传陈将军,就说长安苏守谦之女求见。\"
陈将军的营帐在北坡,火盆里的松枝噼啪作响,照得他脸上的刀疤像条活物。
他盯着苏婉儿递来的信——那是伯父苏守正二十年前的手书,墨迹已有些模糊,却盖着苏家祖传的\"忠慎\"印。\"当年要不是你伯父用身体挡箭......\"他喉头动了动,抓起酒碗灌了口,\"说吧,你一个姑娘家,冒死来边境做什么?\"
苏婉儿解开衣襟,取出贴身的账册:\"范阳商队的油布车,装的不是香料,是精铁。
杨国忠的商队,给安禄山运了半年兵器。\"她又摊开系统兑换的地图,\"这是安禄山的秘密粮道,青石峪的粮仓,存着够三万人吃三个月的粮食。\"
陈将军的酒碗\"当\"地砸在案上:\"你怎会知道这些?\"
\"我还知道,\"苏婉儿直视他的眼睛,\"原线里,青石峪的粮仓要等安禄山起兵后才被发现,可那时叛军已经过了黄河。\"她指尖重重按在地图上,\"现在,我们可以烧了它。\"
帐外的风突然大了,吹得帅旗猎猎作响。
陈将军盯着地图看了半柱香,突然抽出腰间的横刀,刀身映着他发红的眼:\"后日子时,我带三千轻骑抄后路。
你......\"他顿了顿,\"跟在我身边,指认粮道。\"
夜袭那晚,月亮躲在云后。
苏婉儿趴在青石峪的山梁上,看着山坳里的火把像一串红果——叛军的哨兵正围着篝火打盹,粮囤的草席在风里掀起一角,露出下面金黄的麦粒。
她摸出系统兑换的火折子,手心里全是汗——这是她第一次直接参与战事,原线里她只在史书上见过\"火烧粮道\"四个字,可现在,火星子溅到干草上的噼啪声,比任何文字都烫。
\"放!\"陈将军的令旗往下一劈。
山梁后顿时响起马蹄声,三千边军如猛虎下山。
苏婉儿握着火折子的手稳了,她对准最近的粮囤扔过去——火星子落在草席上,瞬间腾起一人多高的火舌。
叛军这才反应过来,喊叫着去提水,可火势借着风势,眨眼间就吞没了三个粮囤。
混战持续了半个时辰。
当最后一个叛军倒在刀下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陈将军踩着焦黑的粮囤,靴底碾碎粒烧糊的麦粒:\"烧了八千石粮食,截了三百车精铁。
好小子......\"他转头看向苏婉儿,突然顿住——她的短褐上沾着血,发绳散了,却还攥着那截烧剩的火折子,眼里亮得像淬了火的刀。
\"姑娘,\"小六子从乱军里钻出来,手里捏着张染血的纸,\"方才在个叛军头目身上搜的,夹在怀里,像是......\"
苏婉儿接过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墨色未干:\"苏娘子,小心你身后的眼睛。\"
山风卷起灰烬,掠过她的发梢。
苏婉儿抬头望向潼关方向,那里的晨雾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逼近。
她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袖中——该去问问陈将军了,关于这封信的主人,关于那些躲在阴影里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