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站在朱雀大街的青石板上,望着那道穿云的金线在系统界面里越攀越高。
北风卷着新雪掠过发梢,她却觉掌心发烫——系统提示音刚在耳畔响起:\"检测到盛唐文运节点,历史原线中安史乱后文坛凋敝十年的命运线已松动。
当前唐韵值+200,解锁'历代文会典故'兑换权限。\"
她攥紧腕间串珠,前世课本里\"国破山河在\"的诗句突然清晰起来。
那些在战火中流离失所的诗人们,那些散佚在焦土中的锦绣文章,此刻都化作她眼底的锐光。\"该做些什么了。\"她对着漫天飘雪低喃,靴底碾碎一片薄冰,\"用一场诗会,把天下士子的心拢起来。\"
第二日卯初,苏府族学的雕花门被叩响。
陈老夫子正捧着《昭明文选》打盹,忽闻脚步声,抬眼便见苏婉儿提着锦匣跨进来,身后跟着抱了一摞竹简的韩愈。\"老夫子,学生想办一场'盛唐诗会'。\"她将锦匣推到案前,系统兑换的《历代文会典故》在匣中泛着浅金光泽,\"不限出身,不论嫡庶,以诗言志,以文兴邦。\"
陈老夫子的老花镜滑到鼻尖。
他颤抖着翻开竹简,见上面详细记载着汉魏雅集的规矩、南朝诗宴的仪程,连如何设置\"诗题击鼓\"的环节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好!
好个'不限出身'!\"他拍案而起,茶盏里的残茶溅在《文选》上,\"当年我在乡学,就因是佃户之子被赶出门,若有这样的诗会......\"话音未落,他已红了眼眶。
韩愈将怀里的竹简码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绣的兰草——那是前日苏婉儿送他的蜀锦。\"学生愿去太学联络同窗。\"他声音发颤,\"那些住在平康坊破庙里的寒士,那些在西市卖字为生的举子,总该有个被看见的地方。\"他抬头时,眼尾还沾着未擦净的墨渍,像朵半开的梅。
消息像春风般掠过长安。
西市酒肆的胡姬擦着银壶说\"诗会\",平康坊的琵琶女拨着弦唱\"诗会\",连终南山的樵夫都扛着柴禾打听\"诗会在哪日\"。
可就在诗会告示贴满朱雀街的第三日,早朝的金殿里炸开一声弹劾。
赵大人的朝笏重重磕在青砖上:\"苏氏女妄议礼法!
诗会若容商户之子登堂,岂不是乱了士农工商的纲常?\"他鬓角的银须随着激动的话音抖动,\"臣闻她还与太学学子私相授受,这是要结党营私!\"
舆论顿时翻涌。
东市的书铺前,老学究摇着脑袋说\"世风日下\";西市的茶棚里,商人们摸着算盘嘀咕\"若是能让犬子露脸......\";连苏府门房都收到三封匿名信,一封骂\"庶女僭越\",一封劝\"莫要出头\",还有一封画着带血的匕首。
苏婉儿在暖阁里翻着李公公刚送来的密报。
烛火映得她眉峰冷硬——赵大人在扬州的盐引案、在洛阳的田产侵占,桩桩件件都盖着伪印。\"去,把这些抄本送给御史台的裴大人。\"她将密报递给贴身丫鬟,\"就说'有人看不惯诗会搅了某些人的钱路'。\"
三日后,赵大人在朝会上的声音突然低了。
他望着阶下裴御史甩在青砖上的伪印拓本,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再提诗会半个字。
退朝时,他站在含元殿的飞檐下,望着远处正在张挂诗会灯笼的朱雀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杜先生。\"苏婉儿站在浣花溪畔的竹门前,手里提着一坛剑南春。
门内传来咳嗽声,接着是粗布门帘被掀起的响动。
杜甫裹着补丁摞补丁的棉袍出来,眉峰微蹙:\"苏娘子为何寻到这寒舍?\"
她将酒坛放在石桌上:\"先生的《兵车行》,学生读了七遍。\"见杜甫瞳孔微缩,她继续道,\"诗会要评的不只是辞藻,更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肺腑之言。
学生想请先生做评审,让天下知道,诗不是风花雪月的玩物。\"
竹影在杜甫脸上摇晃。
他望着苏婉儿眼中跳动的光,想起前日在街头看到的诗会告示——\"凡有诗心者,皆可执卷而来\"。
喉间的腥甜突然散了,他伸手接过酒坛:\"某虽贫,却愿为这诗会,磨秃十支狼毫。\"
诗会筹备渐入佳境。
西市的木匠连夜赶制诗台,太学的学子抄了百份诗题,陈老夫子甚至翻出压箱底的唐高祖御赐镇纸,要作头奖。
可就在腊月廿八的黄昏,苏婉儿正在核对诗会名单,门房捧着个素色信封进来:\"娘子,这信是从门缝塞进来的,没写落款。\"
她拆开信笺,八个墨字刺得人眼疼:\"夜宴未毕,杀机将至。\"
窗外的暮色突然沉了。
苏婉儿望着案头诗会的红笺,听着远处传来的打更声,指尖轻轻抚过信纸上未干的墨迹——是松烟墨的味道,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沉水香。
那是赵大人书房里常用的香。
更鼓敲过五下。
她将信笺投入炭盆,看火星子舔着\"杀机\"二字化作灰烬。
炭盆里的火光映得她眼底发亮,像藏着把未出鞘的剑。
\"既然来了,\"她对着渐浓的夜色低语,\"便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以文为盾,以诗为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