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外,夜风依旧凛冽。苏婉儿缓步走出宫门,心中却翻涌不止。
她刚刚在皇帝李隆基面前提出“明敌情、察地形、理军备、结盟友”四策,虽是临场应答,却已隐约勾勒出《平虏策》的轮廓。
而皇帝竟当场命她入翰林院协助兵部整理西北军情——这无疑是将她推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舞台,也意味着她正式踏入了朝堂的核心圈层。
然而,她的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丝不安。
按照系统任务提示,“开篇之引”应在接收后才逐步引导她进入核心内容,可为何今夜未及细查,便已有朝堂介入?
更奇怪的是,皇帝似乎早已知晓她在族学中推行改革,甚至对她有某种期待——这种安排,是否与系统的“盛唐执笔”任务存在时间线错位?
她一边思索,一边登上马车。
夜色沉沉,长安城已陷入静谧,唯有街角几盏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曳,仿佛映照着她此刻复杂的心情。
回到府邸,她尚未卸下官服,眉心那道熟悉的微光再度浮现。
竹简缓缓从虚空中凝聚而出,悬浮于半空,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系统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响起:
“宿主请注意,你已触发‘盛唐执笔’第一阶段正式任务:撰写《平虏策·初稿》。”
话音落下,一股新的信息流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画面与呼唤,而是详尽的数据与图谱:突厥各部势力分布、吐蕃边疆布防、大唐西北防线兵力配置……甚至连一份由前朝遗老所撰的《北疆战策残卷》也赫然在列。
这些信息条理清晰、逻辑严密,显然是经过系统整合后的高阶情报库。
“权限解锁进度:30%。”系统补充道,“当前身份已获临时翰林院访问权,建议尽快展开情报搜集。”
苏婉儿心头一震。
原来,皇帝召见并非偶然,而是系统任务推进的一部分。
她的身份已被赋予某种“官方认可”,以便她能顺利接触高层机密资料。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任务进展,将依托于她在翰林院的职位展开。
“看来,我必须立刻行动。”她低声自语,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苏婉儿便已穿戴整齐,身着素雅的翰林院女官服饰,踏上了前往翰林院的路途。
翰林院位于皇城之内,是朝廷文臣汇聚之地,藏书浩如烟海,典籍丰富,更是国家政策制定的重要智囊机构。
她此番被调入,名义上是协助兵部整理西北军情,实则肩负着为《平虏策》搜集关键情报的重任。
踏入翰林院大门,迎面扑来的是纸墨清香与晨钟声。
庭院内古树参天,石径幽深,处处透着书香与肃穆。
她很快被引入一间独立书房,桌上已摆放好数份封存已久的军务档案。
她翻开第一份卷宗,正是关于陇右节度使张守珪的边防部署报告。
这份报告详细记录了近年来突厥骑兵的活动规律、边境哨所的兵力调配、以及一次小规模冲突中的战术分析。
“若能结合地理沙盘功能进行模拟推演……”她心中一动,意念微动,脑海中那幅立体舆图随即展开。
她将地图定格在陇右至安西都护府一带,开始将文献中的数据一一标注上去。
随着信息不断叠加,一个更为宏观的战略布局逐渐成形。
她发现,突厥主力虽集中于北疆,但其侧翼却存在一个战略空隙——河西走廊以西的一处山谷地带,正好可以作为奇袭路线。
正当她沉浸其中时,门外传来轻叩。
“小姐,有人找您。”一名小吏递来一封密信,神色谨慎。
她接过信笺,拆开一看,字迹苍劲有力:“欲知突厥内乱真相,请至城南旧驿——故人留。”
她微微一怔,随即收起信笺,目光中闪过一丝锐利。
突厥内部动荡已久,若真能掌握其内乱详情,对于《平虏策》的制定无疑是一大助力。
而这位“故人”,显然对边事极为熟悉,甚至可能曾亲身参与过某些重要事件。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她低声喃喃,心中已有了决断。
午后,她借口外出查阅兵部旧档,悄然离开翰林院,乘马车前往城南旧驿。
旧驿地处偏僻,昔日是接待西域使节之所,如今已显破败。
她步入驿站正厅,只见一人背对着她立于窗前,身着青衫,身形瘦削,手中握着一卷泛黄的地图。
“多年不见,苏小姐风采依旧。”那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略显沧桑却眼神如炬的脸庞。
苏婉儿瞳孔微缩:“裴大人?”
来者正是裴季安,前兵部侍郎,因直言进谏被贬出京,传闻他曾在突厥游历多年,通晓胡语,精通边事,是极少数真正了解突厥内政的汉人官员之一。
“陛下此举,实为借势。”裴季安语气平静,“他知道你有系统之力,也知道你志在边事。此次召你入翰林院,并非心血来潮,而是早有布局。”
“您的意思是……”苏婉儿眉头微蹙。
“陛下已在暗中准备一场大动作。”裴季安缓缓展开手中的地图,“突厥可汗阿史那默啜与其弟阿史那骨咄禄之间矛盾日益激化,若能加以利用,或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这,才是你《平虏策》真正的起点。”
苏婉儿闻言,心中豁然开朗。
她此前所思所虑,皆是从军事角度出发,强调正面作战与资源调度,却忽略了政治博弈与外交策略的重要性。
若能利用突厥内部纷争,瓦解其联盟,再辅以军事威慑,或许根本无需大规模战争,便可达成“平虏”的最终目标。
“多谢裴大人指点。”她郑重拱手行礼。
裴季安微微一笑:“我只是为你指明方向,真正的执笔者,还是你。”
夜幕再次降临,苏婉儿返回府邸,坐在案前,提笔写下《平虏策·初稿》的第一段:
> “夫国之强,在于民富;民之安,在于边稳。今突厥内乱频仍,吐蕃虎视眈眈,边患久矣。然天下之势,不在兵戈,而在人心。若能审时度势,合纵连横,未必不能以柔克刚,以谋胜武。”
她停笔,望向窗外的月色,心中前所未有的清明。
这一夜,风起长安,命运的齿轮已然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