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辉的神情,确实是呆滞的,
并非因为【益州鼎】的神异,也非智脑001的解读,
而是就在他握住那尊古朴小鼎的瞬间,
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如同无形的漩涡,骤然从鼎身之中爆发,
这力量并非作用于肉体,
它直接攫取了他的意识,
周遭鼎沸的欢呼声,战后弥漫的硝烟味,城墙上凛冽的夜风…….....
一切感官,如同被瞬间剥离,
视野骤然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
...........................
黑暗褪去,如同潮水般退向远方,
张辉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浩渺无垠的奇异空间之中,
四周是翻涌的灰白色浓雾,浓厚得化不开,
雾气之中,隐约可见巍峨山峦的轮廓,以及蜿蜒河流的虚影,
这些景象,与那【益州鼎】鼎身上的古老纹路,竟有几分神似,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与苍茫,
仿佛时光在此凝滞,沉淀了万古的尘埃,
寂静,
一种能吞噬声音的绝对寂静,
就在他打量这片奇异空间之时,
前方的浓雾,缓缓向两侧分开,
一道身影,自雾气深处,缓步走出,
那是一位老者,
身着古朴繁复的玄色长袍,衣袂飘飘,不染尘埃,
须发皆白,如同冬雪,
面容清癯,布满了岁月的沟壑,却不显老态,反而透着一股温润的威严,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双眼,
那双眼睛,深邃如同夜空,仿佛倒映着星辰轮转,又似蕴藏着山川地理的脉络,
平静,沧桑,充满了无尽的智慧,
老者走到张辉面前数步之遥,停下脚步,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他,
“欢迎。”
老者的声音响起,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这片寂静的空间里,
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仿佛穿越了无尽时光,
张辉眼眸微凝,并未立刻回应,
他仔细观察着眼前的老者,以及这片处处透着诡异的空间,
“这里是何处?”
张辉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波动,
“你是谁?”
老者微微一笑,笑容如同春风化雨,
“此地,可视为【益州鼎】之核心,亦是这片古老土地意志的显化。”
“至于老朽….....…”
老者顿了顿,眼中露出一丝追忆,
“不过是一缕行将消散的残魂罢了。”
“世人曾称我为……益州牧。”
益州牧!
张辉心头微动,将这个称谓与【益州鼎】联系起来。
“鼎已择主。”
老者的目光落在张辉身上,带着审视,更带着一种托付的郑重,
“老朽存在的意义,便是将这最后的传承,交予你手。”
“传承?”
张辉反问,
“正是。”
老者点了点头,抬手,指向这片浩渺的空间。
“【益州鼎】,并非凡物,它承载着益州一地的气运,亦拥有镇压一方,沟通天地之能。”
“其一,为【唤灵】。”
老者的声音变得庄重起来,
“这片土地,从未遗忘那些为它浴血奋战的英魂。”
“只要你能汇聚生灵的信仰之力,便可借助鼎力,召唤那些沉睡的英灵。”
“让他们,再度为你而战。”
召唤英灵?
张辉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其二,为【增幅】。”
老者继续说道,语气平稳,
“【益州鼎】与益州地脉相连,气运相通。”
“凡身处益州界域之内,”
老者虚指了一下周围模糊的山川轮廓,
“无论是你,或是你的盟友,战力皆可获得三成增幅。”
“这是来自土地本身的庇佑。”
三成战力加成!
这在战场之上,将是巨大的优势。
“还有……”
老者刚要继续说下去,他的身影却微微闪烁了一下,变得有些虚幻,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老朽的时间不多了。”
“鼎中之秘,远不止于此。”
“但更多的玄妙,需待你自己去发掘,去领悟。”
“当你真正得到这片土地认可之时,【益州鼎】自会展现它全部的力量。”
老者的身影,开始变得越来越淡薄,
周围的雾气,也开始剧烈翻涌起来,
“记住……”
“守护此地……”
“新的……益州牧……”
断断续续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最终彻底消散,
眼前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镜面,迅速崩解,
一股强烈的拉扯感传来,
张辉的意识,如同被高速抛回,
......................
呼——
耳边传来了风声,
眼前的景象重新聚焦。
张辉依旧站在武平关的城墙之上。
夜风格外凛冽。
手中,那尊巴掌大小的【益州鼎】,正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入手冰凉,沉甸甸的,
刚才那番经历,如同南柯一梦,却又无比真实,
鼎身之上,古老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他指尖下微微流转着难以察觉的光华,
嗡——
一声轻微的震鸣。
【益州鼎】竟是脱离了他的掌心。
悬浮而起。
随即,化作一道流光。
并非飞向别处。
而是径直朝着张辉的胸口,印了过去!
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张辉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没有想象中的撞击感,
那流光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他的胸膛,
温热的触感一闪而逝,
张辉下意识低头看去,
只见自己的胸口处,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暗沉的青铜色纹路,
那纹路,勾勒出的,赫然是一尊小鼎的模样!
与之前的【益州鼎】,一般无二,
只是,更加内敛,仿佛与他的肌肤,血脉,彻底融为了一体,
就在那鼎状纹身彻底成型的瞬间,
张辉的身体,猛地一震,
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知,骤然充斥了他的意识,
不再仅仅是风声呼啸,
不再仅仅是远处隐约传来的欢呼,
他的感知,仿佛在这一刻无限延伸开去,
穿透了坚硬的城墙,
蔓延过硝烟弥漫的战场,
深入到脚下厚重的大地深处,
他能“听”到,
不远处,一株在炮火中幸存下来的野草,正在努力汲取着夜晚的微薄水汽,传递出一种顽强的“喜悦”,
更远处,焦黑的土地之下,蛰伏的虫蚁,正在不安地“躁动”,
甚至,就连构成这片土地的每一粒沙石,每一缕流动的地气,它们的“呼吸”,它们的“脉动”,都无比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感知之中,
仿佛……
他不再仅仅是站在这片土地上,
他,成为了这片土地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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