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致河常年和各种人应酬,场面话说的向来好听又漂亮。
“从今天起就是一家人了,小风平时要多关心白阿姨和你哥,蓝玉有什么需求也尽管说,不要不好意思。”
谢蓝玉抿了一口杯里的拉菲古堡干红,不好喝。
这一顿他实在食不下咽,更何况他也没打算留下来,这顿结束,他还是要回去的。
这里不属于他,哪里都不属于他。
喉咙有些干,谢蓝玉没忍住咳了一声,又抿了两口。
路风原本烦得要死,哪来的哥,他可不认这个哥,谁要和这种人当兄弟!
不过这抓马情节,啧~
他自在地品着酒水,瞧对面的人尝了一口皱起眉头,心里嘲笑道没见识。
时间不早了,路致河公司还有事,今天能抽出半天时间已经不容易,白静娴瞧着他起身准备离开,忙跟上前,挂着笑容说:“致河,我跟你一起去公司吧。之前就想着给大家准备喜糖,一直没机会,今天正好送过去。”
路致河琢磨了几秒,同意了。
路风眉头抽搐,这女人是救过他爹的命吗??
“爸,糖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我看你还是……”路风赶忙劝道。
路致河想了几秒,“说的有道理。”
“对对……”
“那就准备一些巧克力,给大家发一下吧。”
“…………”
“对了,你负责带蓝玉回家,认认路,哪都别乱跑,晚上回去我要是看不到他,明天你的腿打断。”
路致河留下这句,步伐从容地和白静娴走了。
拜托!关我屁事?!
路风把精心打理的发型揉的稀乱,苦着脸对身后的人下命令,“诶,走了!”
没人理。
“我说走了,听不懂话吗,没听到我爸说今天不回去,腿打断吗……”
路风转过身,“我艹,人呢!”
那忧郁哥呢?!踏马跑哪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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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市区,今天怕赶不回去了。”谢蓝玉说。
他揉着脑门,听电话里的人正在忏悔,“谢哥,这事我真是缺德!初中同学生日,我也是点背,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发求救消息给聊天页面第一个人,我原本想让你来酒吧的,谁知道怎么定位到隔壁的!”
“喝多了,我也没看清,我真该死啊!”
“行了,没事挂了吧。”谢蓝玉撂下手机丢进了口袋。
太阳穴突突地跳,眼眶也有些疼,一点酒而已,怎么会这样。
他踉跄着走到洗手台前,伸手探向水龙头。水流如丝般涌出,溅起的水花带着丝丝凉意。
谢蓝玉接连捧起两把水泼在脸上,冰凉的触感瞬间让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这才摇晃着走出洗手间。
果然是喝多了,连脑袋都晕晕乎乎的。他贴着凉飕飕的墙壁,垂头缓了一会儿。
脑仁乱糟糟地,谢蓝玉在冷热交织中听见有人在寻亲。
“你真是我大爷!”
大爷不认这个侄子,并且把身子转了过去。
路风两步跑了过来,原本找不到人打算打道回府,腿长在人家身上,人家想跑他拦得住吗!
“你丫最好别是去会所接客——”
谁料出了包厢刚拐过弯,就看见墙边立着个人形立牌,再一看,这特么不是忧郁哥还是谁!
“我说你这人长嘴是摆设吗,一声不吭就跑,在会所也是说走就走?你们上班不打卡啊!”
谢蓝玉闭着眼,整个后脑连带着耳朵都在突突地跳,他是真的很不舒服,也听不清这个人在逼逼叨什么。
路风瞧他一直冲着墙,半个身子背对着他。
“跟你说话呢!能不能放尊重点,我忍你很多次了。”
嚷嚷完,他忽然瞥见谢蓝玉的耳尖红得能滴血。一瞬间,脑袋里灵光一闪,冒出个想法:这是…不好意思了?
路风用他那不太灵光的脑袋分析一番,笃定了自己的想法。毕竟两人在会所里撞见,是个人都会觉得干这活儿不光彩。
想到这儿,路风决定当一回“好人”,语气大度道:“放心,你在会所上班的事,我不会告诉你妈的,你不用这么心虚。”
这句话谢蓝玉听清了,他吐出几个字。
路风只听见蚊子嗡嗡了几秒,凑在人前问:“你说什么?”
“我说,”谢蓝玉艰难地睁开眼皮,“你去会所寻欢作乐的事,我也不会告诉你爸。”
“诶我去!!”路风立马炸毛,“你别胡说八道啊,我今天是去找人的,老子纯直男,我警告你,别给我扣你们那种帽子!”
谢蓝玉脑门磕着墙,懒得回嘴,有气无力道:“哦。”
路风嘴角一龇,满心不爽,挑衅的一个字,从谢蓝玉嘴里说出来软绵绵的。他愈发窝火,抬手推了一把。
“你和人说话能不能对着人,懂不懂规矩和礼貌……”
谢蓝玉顺势滑了下去。
“艹,别碰瓷啊!”路风一惊。
见地上的人一动不动,他皱眉踢了踢腿,“装什么死?快起来!”
可谢蓝玉迟迟没有反应。
路风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蹲下,伸出手指,转瞬又停在了半空中。
虽说自己没有严重洁癖,可这家伙在会所里……天知道接触过多少油腻男人了。
路风一阵膈应。
这么耗着也不行,待会别真死了呢!路风咬咬牙,伸出两根手指,一摸额头,被滚烫的温度惊到。
脸上那股不正常的红晕,根本不是喝酒喝的,这特么是病了。
“别碰……”谢蓝玉突然睁开眼睛,沙哑的嗓音带着火星,他偏过头,泛红的眼尾扫过路风脚上的限量球鞋。
“谁稀罕碰你!”路风没好气地回怼,“你特么快烧死了知道吗?”
谢蓝玉瘫坐在地上,下意识以为是低血糖犯了,可他忘了自己明明刚吃过饭。
在意识模糊之际,他用微弱的声音呢喃了一句,“我兜里…糖……”
“什么??”路风没听清,“什么糖?多大了,发烧了还吃糖,我上哪去给你找糖啊……”
见谢蓝玉昏死过去,路风只觉得今天倒霉透顶,他左右看看,该死的也不能扔这儿不管。
只好一把拉起,半扶半架着人往外走。
肩头被硌得生疼,路风下意识偏了偏头,心中诧异:这么瘦……
他掏出手机,单手拨了通电话,“周承,现在开车来上河酒店接我一趟,路上顺便买包糖,快点的!”
“随便什么糖,我哪知道他要什么糖,你看着买!”
电话挂了。
周承就在附近,几分钟便开了过来。
“你这想一出是一出啊,我差点都忘了什么地方卖糖,琢磨了半天才想起超市有。”
路风拉开车门,把谢蓝玉放了进去。
周承打开车顶灯,回头一瞅,咋看咋眼熟,“vocal!这不是会所那个吗!路哥,你……你什么时候变了…”
“别他妈废话,开车回家!”
周承一脚踩下油门,“我去,你还要带回家啊,你真是那个啊!你给他灌醉了?”
路风耳朵快脏了,“你能不能别犯病了,他都快烧死了,他一死,我的腿也保不住了。”
周承大惊失色,“不是吧!!你这么猛,给他弄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