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岐山,这是姬周造反之时搞出来的异象,跟商的天命玄鸟差不多的东西。
只不过比商汤的更进一步,他们不再是接受谁谁谁的命令,开始怎么怎么怎么的,而是他们自己想要怎么怎么的。
自古以来凤凰不落无宝之地,而吸引凤凰来到岐山的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天材地宝。
只不过是一个人罢了,文王姬昌。
凤凰被他的德政所吸引,自愿来到他所居的地方。
是的,凤凰并不是来追随姬昌,也不是成为姬周的打手。
他只是到这一块地方来居住,到这一块被姬昌德政所改变的地方居住。
所以一个人的德政可以把一片偏远地方变成一块宝地,一块足以吸引凤凰这种无宝不落的瑞兽主动来投的宝地。
那么天命呢?那个自古以来高高在上,主宰众生的天命。
“殷商得古帝之令为他征伐四方,这样的天命,难道我们这些乱臣贼子还能比得过吗?”
“比不过。”
“可是凤凰这种遵循天命的瑞兽又怎么会到了我们这里呢?”
“那是因为您的德行。”
“所以天命不是来自于谁的命令,只是来源于人的德行,对吗?”
“恕我无法回答您的问题,这只有您自己才能找到答案。”
“也许我早已找到了答案,天命在我不在天。”
是的,虽然经常认为姬周打赢殷商,立天子之名,代表着人输给神,姬周也经常被认为是臣服于神的势力。
但实际上这纯扯淡,且不说到了殷商末期,殷商自家人都都想要把神的权利归于人,更何况是想要干掉殷商的姬周。
特么的,难道我造反是为了再给自己头上安一个爹?
还是一个吃人的爹,字面意义上的吃人那种。
商朝是吃人的,不仅是字面意义上的吃人,甚至还是制度性的吃人。
这不仅代表他们吃的人多,更代表了已经形成了制度的殷商里面,没有谁能够躲掉这个被吃的结果。
是的,没有任何人能够躲过。
小到那些平民,大到那些贵族、王室,甚至是商王自己。
因为祭品是分等级的,不仅是数量有区别,它的质量也有高下之分。
数量上好区分,不过多和少罢了。
你杀十个,我杀二十个,他杀五十,下一个杀一百,再下一个宰一千。
想法很好,可所有人都发现这么杀下去,等到后人祭祀他们自己的时候就没有多少祭品能给他们享用了。
甚至不仅仅是他们死后得到的祭品,他们活着时候的享受都未必还能得到保障。
因为他们的财富在大幅的缩水,嗯,也就是奴隶。
奴隶虽然不是人,可要是没了这帮奴隶干活,难不成让我这个主人去干奴隶干的活吗?
虽然有点地狱笑话,可人的成长是很漫长的,哪怕以婴儿作为祭品,想要他成型也得要4~5个月。
所以数量上的比拼在这种现实需求之下,自然而然的被控制住了。
数量上既然比不了了,那对质量的要求也就随之提了上来。
可人怎么划分质量呢?
美、丑、高、矮、胖、瘦这些标准用了一次之后,为了显示我祭祀的诚心,那自然得再添上一些标准,给祖先和神灵奉上更好的祭品。
勇武、诚实、善良、正义、邪恶、凶残、狠毒,这些或好,或坏,或者显而易见,或者微不可察自由心证的德行就这么的登上了祭祀的舞台。
可这些标准都用完之后,下一步又用什么呢?
而且有没有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标准呢?
毕竟大家都知道,数量的比拼还好说,多就是多,少就是少。
可质量的比拼就不一样了,吹毛求疵之下,怎么可能找不到你的质量疏漏之处?
恰好,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一样东西可以放之四海而皆准,贵贱之别。
虽然有点扯淡,但封神演义这部小说中虚构的姬昌被哄骗着吃了自己大儿子伯邑考的事儿,可能还真是那个时代的常态。
只不过吃人的人可能不是被哄骗的。
嗯,商朝祭祀完以后是要把祭品分给大家吃的。
分得祭品的高低,甚至还是一项荣誉。
你说你的祭品是勇武之人,可我的祭品是贵族。
什么狗屁贵族?老子的这个不仅是贵族,还是部落的首领。
最开始或许还是在对外掠夺,可慢慢的敌方贵族数量不够之后,大家瞄了瞄对方。
兄弟,你好香。
更不要说,以殷商那内服外服两分治理的制度,他们在对方的眼中到底是兄弟还是仇人还得另说呢?
就这么的一层层,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天下八百路诸侯,无人不被吃,无人不可吃。
而作为顶点的商王吃的那自然是最顶点的贵族,商王文丁杀西周王季,季是姬昌的父亲。
所以真要是有人敢对姬昌和姬发说你得天下是因为天命,你看他抽不抽你就完事儿了。
也是因为姬周这从最开始就不信天命,不信神的态度,神权与王权之争才会在姬周彻底终结。
周公旦的地位也才会那么特殊,周礼这逼玩意也才会让天下诸侯共同遵守。
没办法,《周礼》哪怕后来者再怎么批评或者挑刺也罢。
它都在一个吃人吃到最高统治者(商王)都忍不住想要反抗的社会中,以最强大的力量规定所有人从今天开始不能吃人。
虽然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或者说人亡政息这种事儿总是免不了的。
但这种石破天惊的操作,也给所有人指明了方向。
因此,明白自家凤鸣岐山真意的焱妃,在妹妹月神忽悠江玉燕的时候就当做没看到一样。
直到步惊云过来寻人,眼瞅着月神还不收手,甚至想要强来的时候,她才出言提醒。
毕竟她的功夫比月神高,自然看到的东西会更多,也就是月神真跟步惊云打起来会被步惊云吊打。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先祖所说的居然是真的。”
脑海里面念头激荡的焱妃,此时已完全顾不上上官海棠这个同样命格异常。
或者说居然有两副命格,两副命格还完全不搭边却交替运行的家伙了。
没错,她以前觉得自家先祖是在吹牛。
毕竟修行占星律,观天察地之下,她是能感知到天星星命对人的影响和束缚的。
她都如此了,他的先祖又怎么可能完成凤鸣岐山呢?
要知道,凤鸣岐山的主人公不是后来的姬周,也不是推翻殷商的武王,而是文王姬昌。
创作出上古三易中《周易》的姬昌。
她的占星律修为跟姬昌相比,萤火比之皓月都是往小了说的。
“先祖明明应该看到的更多,知道的更多,可他是怎么做到的?
凭自己的德政?如日之德,这种事儿真的能做到?”
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混乱的焱妃再配合上她那依旧没有停止下来的占星律,一时间只觉得一股热流,或者说一座火山在脑海中陡然喷发。
脑袋被热流冲击之下,她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竟不知不觉的就开始淌鼻血了。
表现在外的话,就是焱妃双目痴傻的盯着李世民流鼻血。
“月神姑娘,你姐姐。”李秀宁尴尬的提醒道。
常年为李家招揽各种人才的李秀宁,当然听说过看人看到流鼻血的事儿,只不过通常都是男子对女子发花痴。
怎么到了她弟弟这儿就反过来了?
而且他弟弟相貌虽说不错,但也绝不可能让人看着看着就流鼻血啊。
一旁的上官海棠和李世民也停下了交谈,淡定的看着月神。
他们两个之前还没注意到焱妃的小动作,可此时焱妃心神动荡,无法再完美遮掩自身,一股被窥视的感觉瞬间涌上了两人心头。
自然两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尴尬,而面对这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两双眼珠子。
月神也只能假装没发现他们发现自己姐妹俩的动作,只轻轻的把手搭在焱妃的手上,语音轻柔的说道:“姐姐醒醒。”
一阵惑心惑神的声音,直直透入焱妃心底。
与此同时,借着两手相牵的时机,月神体内与焱妃同根同源,却性质相反的占星律功力源源不绝的涌入焱妃体内。
而得了这两股助力,焱妃也终于开始平复心神,止血疗伤。
毕竟刚刚不过一瞬间失控,她的占星律就已经在体内暴走了。
功力横七拐八冲撞之下,得亏月神应对及时,不然阴阳家的东君死于自家阳属功力反噬的笑话,实在有点地狱。
“让几位见笑了,我刚刚练功之时不小心走火。”
平息好自家的功力暴动以后,焱妃赶紧向着在场的三人致歉。
借口虽然烂,但她总不能说,自己这样是因为窥探他们遭了反噬吧。
“无妨,大家都是习武之人,这种事虽不常见,但谁又能说可以完全避免呢?
东君姑娘疗伤要紧。”李世民大度的宽慰道。
上官海棠也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东君姑娘是来访我大明的贵客,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便是。”
看到上官海棠两人这不寻常的表现,李秀宁也反应过来,上前拉住东君的另一只手说道:“不知道东君姑娘伤的有多重?”
“并没有多重,多谢几位关心,等会儿我去调养一下就好了。”焱妃脸上也挂起了自家的招牌笑容淡淡道。
“哦,对了,刚刚不是谈到那位在市井中传法的前辈吗?
如此生硬的转折话题,上官海棠和李世民也没追究,只邀请焱妃继续讨论了起来。
毕竟不过是一个窥视他们的人而已,他们哪天没被人窥视过才奇怪。
就是苦了月神了,给焱妃运送功力就一直没停下来。
也是接触以后,她和焱妃同心协力阴阳相济之下,共同梳理焱妃体内暴动的功力以后,她才明白焱妃怎么就不能自控的已经开始流鼻血了。
毕竟真的有够乱的,阴阳相济之下,借着焱妃的视角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月神也不由的感慨。
好大的手笔,居然能把她眼前这几个人的命数都改了。
而且还改的一塌糊涂,不知好坏。
没错,她判断不出来眼前几个人的命数被改变以后到底是好还是坏。
而随着这些命数的混乱,与之对应的天星景象也是乱的一塌糊涂。
也是因此,本来应该是顺着这些景象窥探天地之间道理的占星律跟抽风了一样,源源不绝的把天地之理往焱妃脑海中灌输。
只不过原本这应该算得上是奇遇的经历,因为混乱的命数和星象,所以这些道理也是乱七八糟的。
“早就听说护龙山庄消息灵通,难道你们没有半点消息吗?”
面对李世民的疑问,上官海棠苦笑着说道:“李公子,我也不瞒你。
我不是没有其他消息,只是我还想找你确认一下,毕竟当天你跟那位高人相处最久。”
这没什么好否认的,当天是他们第一个找上方圆算命的。
毕竟穿着一身堪称华丽的宝甲,既不混江湖,也不从军,却扛着个牌子要给人算命。
这种奇特的事儿,不论谁碰上了都会想上去凑热闹的。
更别说,作为从军武起家的李家子弟,李世民几兄妹之中哪怕是李元吉这么个家伙也能认得出方圆神农甲的宝贵。
非常人行非常之事,觉得方圆是跑来凑最近大明京城热闹的高人以后,李秀宁就拉着自家几兄弟主动去算命了。
事实跟李秀宁想的也差不多,方圆的确是最近才到京城的,而且也是来凑热闹的。
当然,比起他们的武功,方圆也的确高了一点点。
“说实话,上官大人,当天一番交谈虽多。
可对方除了承认自己师从白莲教以外,其他的对方并未多说。”
把他们当天怎么碰到方圆的事儿,说了一遍以后,李世民总结发言道。
“多谢李公子坦诚相告,海棠感激不尽。”听完了以后,上官海棠拱手感谢道。
感谢的同时,她悬着的心也彻底死了。
大明这地方的白莲教虽多,但这两天闹得最凶,能让朝廷装看不见。
甚至哪怕半壁江山都丢了,结果朝堂之上都还在为到底该是剿灭还是安抚而争论不休的白莲教只有一个。
而这个白莲教她很熟悉,那种不把武功当武功,随便乱传的形式作风她就更熟悉了。
毕竟她在人家的地盘待了半年多,而且她也得了可能是白莲教中人,或者说就是那位神秘莫测的教主传功。
看着上官海棠若有所思的模样,李世民好奇道:“上官大人莫不是认识那位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