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婆婆走了,好似对这世界没什么影响,只对我有些影响。
倒咖啡时心不在焉,翻报告时会偶尔走神,给新人安排工作时会莫名烦躁。
零零后在这里实习四个月了,黑长直的优等生,工作的事情说出来有理有据,休息时间蹦蹦跳跳。
最初见我有点胆怯,久了发现原来是个三不管,也就肆无忌惮起来。
边界感很差,喜欢用“撒娇”解决多数问题,最主要的还是太懒。
打印纸要人帮着取,电脑要人帮着清,录入资料时让其他实习生“顺便帮忙”,下班时故意卡点蹭车。
同事闲谈间却人人觉得她好。
也许是因为长得好些,说起话来柔柔弱弱,毛头小子看在眼里听进心里,比较容易变成“可爱”
我既然见过山的样子,这些东西就变成了“心机”、“幼稚”和“公主病”
优点缺点罗列了起来,想了想,还是在实习报告上给了优等。
虽然这报告没什么实际价值。
只要家庭不施加过多的牵绊与拉扯,将来走技术转管理的路线,培养好了,应当可以做到很高的地方。
属于她的未来也多半不会是在这个四线城市的小企业。
下班时间到,同事们陆续离场。
小姜老师拍了拍肩膀,“无论发生什么事,生活都要继续”
看着这位从研一到三十五岁的朋友,笑着说了句,“朋友去世了,需要习惯与思考一下”
她愣了愣,“除了我你还哪里有朋友?”
“邻居”
躺在沙发里看剧,热播的《开端》,他吃锅巴,我剥橘子。
客厅没开灯,电视发出的光投在身上,照亮了一圈深浅轮廓。
看着两个主角困在循环里,想着剧情发展,思绪飘远。
低头在剥那橘瓣上的丝络,慢条斯理。
他忽然问我,“要是咱俩被困在循环里。。。”
摇摇头,“又来了”
“诶,说说呗”
“那你说吧”
“要是咱俩被困在循环里,我就第一站下车,和你去吃不一样的好吃的”
知道他的想法,笑起来,“还有呢?”
“去不同的地方看日落,没事就亲亲嘴什么的”
“所以你准备用近似永恒的时间去做一些平时都能做的事?”
他不服气的问,“那你想做什么?”
“看看书,养养花,研究食谱”
又看了一会儿电视,他点着头评论,“这俩人真挺傻的,瞎折腾”
“不这样写没有人看”
“因为看不懂?”
“你得让多数人看懂”
他捏了捏下巴,说,“《人生的果实》这样的?”
点点头,“那部确实不错”
“你说等咱们九十岁。。。”
“先想想四十岁的事吧”白他一眼,制止了他的超前无聊幻想。
“四十岁啊。。。”
话题暂缓,不约而同又看起了电视,这次他拿了只鸭掌吃起来,我开了一瓶酸奶。
他托着下巴,侧躺下来,“忽然想起之前看到的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女人穿衣打扮是给谁看的?”
“为悦己者容,为彰显文化而容,为国体而容”
他夸张的爬了起来纳头就拜,“哇。。。我瞬间想到了三个人”
“我想到了一个人”
年前最后一个周末,与他出门去置办年货,顺便买两套红色袜子和内衣。
打足了提前量,商场里面的人是不多的。
逛完超市,在一楼金店一起选了对虎头手链,胖胖圆圆的,有点可爱。
营业员打趣说我们感情好,我与韩一相视一笑。
其实是送给姥姥的。
开在熟悉的街道,他抬手指给我看那夕阳下映红的云彩。
看了看,确实好看。
他笑着回忆,“小时候最讨厌火车和烟囱,一个要等红绿灯,一个太难看,后来发现一个是运煤的,一个是烧煤的,也就喜欢起来了”
听着他的念叨,是早已习惯了的,更像是为窗外景色加了一段旁白。
旋转着开上了桥。
远处是粉红色的天空,收音机里播放着九十年代的老歌,前面是一辆辆缓慢开着的车。
抬起手来,把一颗榛果巧克力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一起过的第二个本命年了”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