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修斯是我了解战神联盟日常的“窗口”。他会绘声绘色地给我讲他们执行任务时的趣事,比如盖亚又因为冲动差点掉进陷阱被缪斯救下,雷伊如何用一句平静的话化解危机,布莱克如何在阴影中悄无声息地解决麻烦(说到布莱克时,他总会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他特别爱提盖亚和缪斯。??
“你看你看,他们又开始了!” 一次在餐厅,卡修斯用手肘碰碰我,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地指向不远处。盖亚正把自己餐盘里缪斯爱吃的能量块都挑出来堆到她盘子里,缪斯嗔怪地看他一眼,嘴角却带着甜蜜的笑意。盖亚则挠着头,笑得像个傻小子。??
“这就是‘撒狗粮’!” 卡修斯做了个鬼脸,“意思是他们太恩爱了,让旁边看着的人感觉像被强行喂了一嘴狗粮,又撑又羡慕!”??
“撒狗粮?” 我困惑地重复,“狗粮是什么?”??
卡修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哎呀,不是真的狗粮啦!是比喻!比喻他们太甜蜜了,让单身的人感觉被‘虐’到了。” 他看我依然不太明白的样子,耐心地解释:“就是说他们是‘情侣’呀!”??
“情侣?” 这个词对我来说很陌生。??
“对啊!” 卡修斯放下手里的游戏手柄,认真地看着我,“情侣就是…互相喜欢,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人。就像盖亚和缪斯那样,他们会关心对方,保护对方,会…嗯…会亲吻。”??
“亲吻……” 这个词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我心中激起千层浪!格莱奥在仓库阴影里带着绝望与执念的吻,索伦森在囚牢中冰冷掠夺的吻,布莱克在廊道里带着泪水的炽热回应……所有被刻意尘封的记忆画面,带着各自截然不同的温度与情感,汹涌地冲进脑海!??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了,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
卡修斯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脸上的笑容收敛了,有些小心翼翼地问:“无名?你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心绪,带着一种连自己都不太理解的混乱,脱口问道:“情侣……能有几个?”??
“啊?” 卡修斯彻底愣住了,蓝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当…当然只能有一个啊!” 他似乎觉得我的问题很奇怪,“喜欢一个人,当然是想和他\/她在一起,成为彼此的唯一啊。就像盖亚只喜欢缪斯,缪斯也只喜欢盖亚。”??
他试图更具体地描绘:“情侣就是…看到他会心跳加速,会想和他分享所有开心和不开心的事,会想保护他,也会想被他保护,会期待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看到他和别人太亲近会有点点不舒服?嗯…大概就是这样吧?”??
随着他的描述,我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不同的人影。??
迪恩,那个银白机甲、猩红电子眼的男人…心跳加速?没有。更多的是复杂难言的依赖、敬畏,以及被背叛后深刻的痛楚。像家人?或许曾经有过那种扭曲的雏形,但绝不是卡修斯描述的这种…甜蜜又唯一的情感。??
格莱奥,伊兰迪,艾辛格,甚至索伦森...??
他们的身影掠过,带来的是混乱、恐惧、不甘、愧疚、以及一丝难以割舍的羁绊,但唯独没有那种清晰指向“唯一”的心动和甜蜜期待。??
然后,那个总是沉默、眼神却深邃如冰海的身影清晰地浮现出来。想到他笨拙的关心,想到他压抑的怒火,想到他滚烫的眼泪和那个几乎要将人融化的拥抱……还有那个在冲动和复杂情绪驱使下,由我主动发起的吻……心跳,似乎真的漏跳了一拍?脸颊又开始发烫。想到他可能会对别人也那样……一丝细微的、陌生的酸涩感悄然爬上心头。这…就是卡修斯说的“会有点点不舒服”???
可是……喜欢?在一起?成为彼此的唯一???
我看着卡修斯阳光灿烂、对爱情充满纯粹憧憬的脸,内心的困惑如同纠缠的藤蔓。我对布莱克的感觉,似乎和其他人都不同,那种看到他时会安心,会悸动,会因为他靠近而紧张的感觉……这到底是什么?是喜欢吗?喜欢又是什么?我真的能像盖亚和缪斯那样,成为某个人的“唯一”吗?我配拥有这样纯粹的感情吗?我混乱的过去和体内潜藏的毁灭力量……??
“我……我不太懂。”我最终只能低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卡修斯描述的那个世界,美好得如同水晶森林的幻梦,而我感觉自己还深陷在泥沼里,看不清方向。??
卡修斯看着我低垂的眉眼和微微蹙起的眉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没有再追问,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没关系啦,无名!感情的事情本来就很复杂,慢慢来,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来,我们再开一局!这次我一定要赢回来!”??
而与布莱克的关系,则在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中,悄然升温。??
他依旧话不多,但那份关心却无处不在,且越来越不加掩饰。执行任务时,他的身影总是有意无意地出现在我附近,暗影能量无声地警戒着四周。当我因为能量疏导装置感到些许不适时,他会第一时间察觉,冰蓝的眼眸带着询问看过来。??
他不再仅仅是远远地守护。他会主动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温度刚好的能量液,或者在休息时,安静地坐在我旁边,分享一片据说能舒缓精神波动的星屑薄荷叶。沉默中流淌着一种令人安心的陪伴。??
他正式地将我介绍给雷伊他们,不是作为“需要保护的钥匙”或“前海盗成员”,而是作为“无名”,一个值得信任的伙伴。这份认可,让我在战神联盟中感到了一丝归属感。??
我们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无形的引力。目光不经意间交汇时,会停留几秒,然后各自移开,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电流。那个在廊道里失控的拥抱和炽热的吻,仿佛打破了某种坚冰,让彼此都窥见了对方心底不轻易示人的柔软。虽然之后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起,但那份悸动和连接,却真实地存在着,影响着每一次互动。他看我的眼神,冰层之下涌动的暖流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小心翼翼的珍视。??
这段日子,是离开海盗基地后,最像“生活”的时光。我学着像一个普通的赛尔号成员一样去探索、去帮助、去欢笑、去感受伙伴的情谊。赛小息他们的笨拙温暖,卡修斯的阳光活力,雷伊的可靠,缪斯的温柔,盖亚的热情,都像点点星光,照亮了我曾经晦暗的世界。??
然而,卡修斯关于“情侣”的解释,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我对布莱克那份日益清晰的不同感觉,是喜欢吗?是那种想要成为彼此唯一的感情吗?我混乱的过去,我体内潜藏的力量,我身上背负的宿命……这些阴影,真的能允许我拥有这样纯粹的光明吗???
平静的海面下,暗流仍在涌动。格莱奥那晚绝望的眼神,口袋深处沉寂的通讯器,贾斯汀偶尔在加密通讯中流露的凝重,还有……迪恩那双仿佛能穿透空间、燃烧着冰冷怒火的猩红电子眼……这些都提醒着我,这份平静的日常,或许只是风暴来临前短暂的喘息。??
但无论如何,此刻的星光、伙伴的笑脸、以及布莱克沉默却坚实的守护,都是真实存在的温暖。我小心翼翼地收集着这些光,就像在宇宙荒漠中收集着珍贵的水滴,用来浇灌内心那颗名为“希望”的、刚刚萌芽的种子。至于未来会如何,喜欢到底是什么……或许,真的只能像卡修斯说的那样,跟着自己的心,一步一步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