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凯兮和缪斯面前吐露了那个危险的计划,并得到了她们勉强的保密承诺后,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和对未来的恐惧就压在了我的心头。
我知道,那个毁灭的预兆,那个缠绕着所有人的噩梦,或许真的只有我这个身负核心的“钥匙”才能去尝试扭转。但一想到要独自面对索伦森那双血红的眼睛,那种源自灵魂的恐惧和恶心感就让我手脚冰凉。
然而,比恐惧索伦森更强烈的,是对布莱克的“怕”。不是害怕他的力量,而是害怕他生气,害怕他担心,害怕看到他冰蓝色眼眸里翻涌的失望、愤怒,或者……那种深不见底的恐惧。
糖果事件之后,他周身的低气压简直能冻裂星球内核,虽然没再和卡修斯动手,但那冰冷的视线扫过我时,总让我感觉后背发凉,心虚得要命。
为了“赎罪”(主要是为了安抚他,顺便给自己壮胆),也为了在可能的离别前多储存一些他的温度,我开启了史无前例的“布莱克专属殷勤模式”。
我放弃了赖床,早早爬起来,溜进厨房(在缪斯无奈又带着点笑意的注视下),笨手笨脚地试图煎个完美的太阳蛋——结果当然是边缘焦黑,蛋黄半生不熟。但我还是献宝一样端到刚走进餐厅的布莱克面前。
“老公~尝尝嘛!我特意为你做的爱心早餐!” 我踮起脚尖,双手捧着盘子,努力眨巴着赤红的眼睛,用最甜腻的声音撒娇。周围正在吃早餐的雷伊、盖亚、缪斯等人动作都顿住了,眼神微妙地飘过来。
布莱克黑发还带着晨起的微乱,冰蓝色的眸子扫过盘子里那惨不忍睹的“爱心”,又落在我满是期待(和心虚)的脸上。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冷淡样子,但眉梢似乎极其细微地挑了一下。
他没说话,只是拉开椅子坐下,拿起叉子,面不改色地叉起那块焦黑的蛋白,送进了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怎么样怎么样?” 我紧张兮兮地问。
“……” 他咽下去,冰蓝色的眼睛看着我,薄唇吐出两个字:“熟了。”
我:“……” 虽然评价很“布莱克”,但他吃了!这就是胜利!我立刻得寸进尺,拿起自己那份没焦的吐司,撕下一小块,蘸了点果酱,直接送到他嘴边:“啊——老公张嘴,这个好吃!”
在盖亚憋笑的咳嗽声和缪斯温柔的注视下,布莱克垂眸看着嘴边的手指,沉默了两秒,最终还是微微张口,任由我把吐司喂了进去。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冰蓝色的眼底深处,那层坚冰似乎融化了一点点微不可查的涟漪。
午休,公共休息区:
我抱着一本凯兮最新“力作”——《冷酷剑尊:逃妻带球跑之再爱我一次》,硬是挤进了布莱克常坐的那个单人沙发。他原本正闭目养神,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我不管不顾地往他怀里钻,把他的手臂环在自己腰上。
“老公~一起看嘛!凯兮说这本超级好看!” 我把光屏小说举到他面前。
布莱克身体有瞬间的僵硬,冰蓝色的眼睛睁开,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无奈。他低头看着怀里不安分的小脑袋,又瞥了一眼光屏上那些夸张的标题和封面。周围几个路过的守护局成员都假装没看见,快步走开了。
“无聊。” 他冷冷地评价,但环在我腰上的手臂却没有推开我。
“哪里无聊了!你看这里!” 我故意指着一段描写男主追妻火葬场、当众表白被拒后淋雨发高烧的情节,声情并茂地念出来:“‘他站在倾盆大雨中,昔日冷酷的眸子里只剩下破碎的深情,嘶哑地喊着:回来吧,没有你,我的世界只剩寒冬……’” 念完我自己都忍不住抖了一下,太肉麻了!
布莱克没什么反应,但我敏锐地感觉到他胸腔传来极其轻微的震动,像是在忍笑?我抬头看他,他依旧是那张冰山脸,但冰蓝色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不可察的笑意。这对我来说简直是莫大的鼓舞!
我立刻蹭了蹭他的胸膛,软绵绵地说:“老公你看,人家男主多深情!不过还是比不上你!你就算不说话,光站在那里,我的心就扑通扑通跳得飞快了!” 我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看,是不是跳得特别快?”
布莱克的手掌宽大而带着凉意,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纹路。他似乎顿了一下,冰蓝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我,然后……他竟然屈起手指,在我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花言巧语。”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尾音似乎柔和了那么一丝丝。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布莱克式的“甜蜜暴击”了!
殷勤攻势在晚上达到顶峰。我化身勤劳的小蜜蜂,又是给他按摩肩膀(虽然手法生疏),又是端茶倒水(水温反复调试),甚至还试图帮他整理他那本就一丝不苟的黑发(结果当然是越弄越乱)。
布莱克坐在床边,看着我像只忙碌的松鼠在他眼前转来转去。他终于放下了手里正在看的能量报告,冰蓝色的眼眸锁定我,带着审视和一丝了然。
“无名。”
“啊?老公怎么了?要喝水吗?还是肩膀还酸?” 我立刻狗腿地凑过去。
他伸手,微凉的指尖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直视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冰蓝色眼眸。他的目光深邃而平静,仿佛早已看穿了我这几天反常举动下的不安。
“你这几天,”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很‘勤快’。”
我的心猛地一跳!完了,被看穿了!布莱克太敏锐了!
“我……我一直都很勤快啊……” 我眼神飘忽,试图蒙混过关。
“是吗?” 他微微挑眉,指尖的力道加重了一点点,带着不容逃避的意味,“比平时更‘勤快’。勤快得……像是在弥补什么,或者……在为什么做准备?”
我的脸瞬间涨红,在他洞悉一切的目光下无所遁形。我知道瞒不住了。我深吸一口气,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垂下眼睫,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我……我打算去永夜峡谷……碰碰索伦森……”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捏着我下巴的手指骤然收紧!一股冰冷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寒意瞬间从布莱克身上爆发出来,房间的温度骤降!他冰蓝色的眼眸里,风暴瞬间凝聚,那压抑的怒火和更深沉的恐惧几乎要化为实质!
“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糖果事件之后好不容易缓和一点的脸,此刻比锅底还黑!
我吓得一哆嗦,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猛地挣脱他的手指,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劲瘦的腰,把脸深深埋进他带着冷冽气息的胸膛,声音带着哭腔和急切:
“老公别生气!别生气!生气会变不好看的!” 我语无伦次地喊着,“你先听我说完!我不是去送死!我有计划的!”
我感觉到他浑身肌肉绷得像石头,胸膛剧烈起伏着,似乎在极力压制着暴走的冲动。我死死抱住他,用尽全身力气,快速地把想法倒出来:
“我现在比以前强很多了!我能控制力量了!而且索伦森不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我伪装好了再去!我只是去接触他,观察他,看能不能找到关于核心或者他本身的弱点!我不会跟他硬拼的!一有危险我马上跑!凯兮给了我最新型的空间跳跃干扰器!真的!为了大家,为了你,为了不让那个噩梦成真……这是我必须去尝试的!我保证!保证会保护好自己!一定会安全回来!”
我一口气说完,房间里只剩下我急促的喘息声和他沉重压抑的呼吸声。我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没有放松,那可怕的低气压依然笼罩着我们。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布莱克紧绷的身体终于缓缓地、一点点地松懈下来。他没有推开我,反而收紧了环抱着我的手臂,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声音不再是冰冷的怒火,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沙哑,甚至……一丝颤抖:
“无名……” 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之前……是我不对。”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说这个。
“我不该……跟你吵架,不该……说那些话(闹分手)。” 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是怕下一秒我就会消失,“我只是……太害怕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后怕和一种深沉的无力感。
“每一次,每一次看到你受伤……看到你为了我们,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我都……” 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恐惧,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带着灵魂深处的颤抖,“我怕……怕抓不住你,怕再经历一次……失去。”
我的心被狠狠揪住了。那个强大、冷漠、仿佛无所不能的暗影之王,此刻在我怀里,卸下了所有的盔甲,露出了最脆弱的内核——他害怕失去我。这份沉重的爱和恐惧,比任何怒火都更让我心痛和触动。
我抬起头,眼眶发热,努力踮起脚尖,在他紧抿的、线条冷硬的薄唇上印下一个轻柔却无比坚定的吻。
“不会的,老公,” 我的声音带着鼻音,却异常清晰,“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平平安安地回来。” 我直视着他冰蓝色眼眸深处那翻涌的恐惧和深情,一字一句地说:
“因为,我要和你一起,一直在一起,直到宇宙的尽头。”
布莱克冰蓝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我,那里面翻涌的风暴渐渐平息,沉淀为一种深邃的、刻骨的温柔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低下头,用一个比刚才更炽热、更缠绵、带着无尽后怕和承诺的吻,封缄了我的誓言。
窗外,星辰依旧黯淡,但在这个紧紧相拥的角落,彼此的体温和心跳,成了对抗整个宇宙冰冷预言的最坚实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