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裹着铁锈味砸在挡风玻璃上,李铭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捏出青白。车载导航突然发出刺啦的电流声,屏幕上原本清晰的路线扭曲成诡异的血红色,显示前方三公里处赫然标着“阴兵过境,勿入”六个黑体字。
“什么破导航。”他烦躁地拍了拍屏幕,雨刮器却在这时不受控制地疯狂摆动。后视镜里,原本空无一人的山路不知何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影,像潮水般顺着山体漫涌而来。李铭猛踩油门,越野车却像陷入泥潭般寸步难行,仪表盘上的油量显示从满格骤降至红线。
三天前,他接了个奇怪的活。雇主是个戴着黑纱的女人,只说要往苍龙山深处运送一口红漆棺材。当李铭看到棺材上用朱砂画满符咒时,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女人递来的报酬是块冰凉的古玉,上面刻着的饕餮纹仿佛在缓缓蠕动。
“记住,子时前必须送到。”女人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石板,“路上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停车。”
此刻,车载电台突然响起刺啦的杂音,紧接着传来阴森的号角声。李铭透过雨幕望去,前方山道上亮起点点绿光,像是萤火虫聚集,却泛着诡异的幽蓝。当第一列士兵出现在视野里时,他的呼吸几乎停滞——那些“人”穿着破旧的青铜铠甲,面容青紫肿胀,眼眶里爬满白色蛆虫,手中锈迹斑斑的长枪上还挂着腐烂的布条。
车队足有百米长,中间抬着的黑色棺椁渗出暗红液体,在泥泞的路面拖出长长的血痕。李铭死死咬住嘴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突然,最前方的将领转头看向他,空洞的眼窝直直对上他的视线,腐烂的嘴角咧开,露出半截断裂的牙齿。
越野车的引擎突然轰鸣,竟不受控制地倒车后退。李铭惊恐地发现,后视镜里不知何时坐满了面色惨白的士兵,他们的手穿过座椅,死死抓住他的肩膀。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他感觉脖颈处的皮肤正在结冰。
“让开!”一声暴喝震得车窗嗡嗡作响。李铭猛地转头,副驾驶不知何时多了个白胡子老道,桃木剑上的朱砂符文闪烁着金光。老道挥剑斩断缠住李铭的鬼手,剑刃划过之处,空气中响起婴儿啼哭般的尖啸。“你被盯上了!”老道将一张符纸贴在他眉心,“快往回开!”
车子调转方向的瞬间,整座山突然剧烈摇晃。李铭看见那些阴兵纷纷举起长枪,指向天空。乌云中探出巨大的骨爪,所到之处树木尽成齑粉。老道面色大变,咬破指尖在车窗画下血符:“是镇守此地的山魈被惊动了!”
千钧一发之际,红漆棺材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棺盖缓缓开启,里面坐起个身着嫁衣的女子,她的面容与黑纱雇主如出一辙,却双眼暴突,七窍流血。女子张开腐烂的嘴,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波所及之处,阴兵的铠甲片片碎裂,山魈的骨爪也被震得粉碎。
“原来她才是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老道挥剑刺向女子,却被她甩出的红绸缠住。李铭抓起车载灭火器砸向女子,红色液体泼在她身上,竟燃起幽蓝火焰。女子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车队开始分崩离析,阴兵化作飞灰,山魈的哀嚎回荡在山谷间。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李铭瘫坐在路边。红漆棺材消失不见,古玉也碎成齑粉。远处的山路上,只留下深深的车辙和满地焦黑的残骸。后来,他听说苍龙山深处时常传出诡异的号角声,路过的司机总会在后视镜里看到模糊的黑影——那是永远无法归家的亡魂,在寻找自己失落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