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的晨光被厚重的铅云割裂成碎片,陈骁蹲在城墙缺口处,指尖抠着砖石缝隙里凝固的黑血。昨夜击退三教联军的余韵未散,空气中仍漂浮着五毒教蛊虫残留的腐臭气息,混合着安道全医庐飘来的苦涩药香,如同一张令人窒息的网,笼罩着这座伤痕累累的山寨。他的甲胄缝隙里还嵌着半片蛊虫翅膀,每次抬手,都能听见细碎的摩擦声,像是死神在耳边低语。
“陈头领!” 凌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明显的颤抖。这位向来沉稳的火器大师此刻面色苍白,怀里死死抱着一个裹着黑布的匣子,布角渗出诡异的墨绿色汁液。“这是从黑火教死士身上搜出来的,属下不敢擅自打开。” 匣子掀开的瞬间,一股腥甜的腐味扑面而来,里面静静躺着半块刻满扭曲符文的青铜令牌,符文缝隙里还嵌着几根人类的指甲,泛着青紫的尸斑。凌振猛地转身,在墙角剧烈呕吐起来。
聚义厅内,牛油火把将众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石壁上,恍若群魔乱舞。吴用的羽扇停在半空,扇骨在掌心捏得发白:“此符文看似幽冥殿图腾,却在蛇形纹路中藏着五毒教的噬心咒印,更诡异的是 ——” 他突然凑近令牌,瞳孔猛地收缩,“这些符文还在缓慢蠕动,像是活物!” 宋江的拳头重重砸在案几上,震得茶水四溅,碗底的残渣在桌面上画出不规则的血红色纹路:“定是幽冥殿新的阴谋!上次让他们逃了,这次绝不能再让他们得逞!”
就在众人商议间,安道全跌跌撞撞闯了进来,白大褂下摆沾满暗红血迹,腰间的药囊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褐色液体:“那些中过‘九幽噬心蛊’的兄弟,即便服了‘回魂草’,体内仍有黑影游走。昨夜已有三人……” 他忽然哽住,喉结剧烈滚动,“他们的心脏,都被啃食得只剩一层薄膜,像是被某种无形的虫子咬穿了。” 陈骁感觉眉心的玉魄印记突然发烫,恍惚间,他仿佛看到幽冥尊主枯瘦的手指正在转动一个玉瓶,瓶中那只眼球突然睁开,眼白上爬满的血丝组成了梁山的轮廓。
幽冥殿深处,血池翻涌着粘稠的气泡,气泡破裂时发出令人牙酸的 “滋滋” 声,映照出梁山众人凝重的面容。幽冥尊主戴着的青铜面具裂痕愈发狰狞,如同蛛网般蔓延至脖颈,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上面布满蚯蚓状的血管。“陈骁,你以为破了‘九幽噬心蛊’就能高枕无忧?” 他将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抛入血池,池中顿时升起梁山地图的虚影,心脏在地图中央炸开,溅出的血点化作十二道黑影,“启动‘影杀’计划,让他们尝尝从内部溃烂的滋味。” 阴影中,十二道黑影如同融化的沥青般流淌而出,他们的指甲上都刻着与令牌相同的符文,每走一步,地面就留下一个焦黑的掌印。
与此同时,梁山的铁匠铺里,火星四溅。陈骁握着改良后的连环弩图纸,突然感觉玉魄印记传来尖锐的刺痛,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铁钎戳进眉心。他猛地抬头,正撞见女谋士倚在门框上,脸色惨白如纸,额角冷汗涔涔,发丝黏在脸上,露出脖颈处蜿蜒的青筋。她手腕上的巫族印记泛着诡异的紫光,如同被火焰灼烧般扭曲变形,原本的图腾竟分裂成两条相互缠绕的毒蛇。“你怎么了?” 陈骁话音未落,女谋士已踉跄着扶住门框,从袖中滑落的丝巾下,赫然露出一截布满黑色咒文的手臂,咒文排列方式与幽冥殿符文如出一辙,且每个字符都在缓慢蠕动,像是爬动的蛆虫。
这一幕恰好被前来送图纸的时迁看见。当夜,时迁如鬼魅般缀在女谋士身后,穿过三条街巷,绕过七处岗哨,却在竹林深处跟丢了目标。他蹲在一丛灌木后,借着月光看见女谋士的身影突然在竹林尽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刻着幽冥殿符文的石碑。时迁正要靠近,脚下的落叶突然发出 “咔嚓” 声响,石碑瞬间化为粉末,空中飘来一句阴冷的低语:“窥秘者,盲。” 时迁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剧痛从双眼传来,他闷哼一声,踉跄着跌入旁边的水潭。
次日破晓,一阵凄厉的惨叫撕破天际。陈骁赶到时,只见公孙胜的天罡北斗阵中心,七根桃木剑全部断裂,剑尖交叉处钉着一块绣帕 —— 正是女谋士平日里随身之物,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迹。绣帕中央用金线绣着一只展翅的凤凰,此刻凤凰的眼睛被剜去, replaced with two 滴状的血渍。“不可能!” 陈骁的青铜剑 “噌” 地出鞘,剑身在晨光中泛着冷芒,剑脊上的巫族符文与玉魄共鸣,发出细微的蜂鸣声,“她为梁山出生入死,怎会……” 但当安道全用银针查验绣帕后,针尖瞬间变黑,且银针上凝结的毒珠呈现出幽冥殿特有的五芒星形状:“这是幽冥殿独有的尸毒,与上次黑火教死士身上的一模一样。” 宋江面色阴沉如水,腰间的佩刀已经出鞘三寸:“陈兄弟,眼下证据确凿,为防万一,先将人关入地牢。我让人在牢里备了‘清心散’,若她真有冤情,自会说实话。”
地牢里,女谋士被锁链束缚着,铁链穿过墙壁上的巫族图腾,泛着冰冷的青光。她的眼神中满是绝望与委屈,却又带着一丝释然:“陈头领,我对天发誓,绝未背叛。这些咒文是自昆仑遗迹归来后,就时不时在身上浮现,尤其是靠近玉魄时……”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色血液,血液滴在地面的图腾上,竟让图腾亮起红光,“我怀疑是在遗迹里中了暗算,那些壁画上的眼睛……” 话未说完,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夹杂着蛊虫的嘶鸣和毒烟爆炸的轰鸣。陈骁冲出土牢,只见黑火教的毒烟如潮水般漫上山寨,烟雾中隐隐传来诡异的笛声 —— 那是五毒教的 “摄魂曲”,能让人听见已故亲人的呼唤。抬眼望去,天空中,拜月教的幻术竟凝聚成一轮滴血的弯月,月光所照之处,士兵们纷纷丢下武器,对着月亮喃喃自语。
更可怕的是,梁山防线中突然有人瞳孔变成幽绿色,嘴角咧开不自然的弧度,挥刀砍向身边兄弟。陈骁挥舞青铜剑,剑身上的巫族符文与玉魄共鸣,荡开一片幽蓝光幕,但凡被光幕触及的毒烟,都化作金色粉尘飘落。但敌人实在太多,毒烟侵蚀着他的视线,蛊虫的毒刺划破他的皮肤,陈骁感觉意识渐渐模糊,手臂上的伤口开始发黑,毒素正顺着血管向心脏蔓延。千钧一发之际,地牢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碎石纷飞中,女谋士浑身浴血冲出,她的长发被气浪掀起,如同一面燃烧的旗帜,胸前的巫族图腾亮如白昼,锁链在金光中化作齑粉。陈骁这才发现,她的衣襟已被鲜血浸透,伤口处的皮肤下竟隐约可见流动的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在血管中游走 —— 那是巫族血脉觉醒的征兆。
“陈头领,接着!” 女谋士抛出一个小玉瓶,瓶中装着琥珀色的液体,“安先生新制的‘驱毒散’,快喝!” 陈骁仰头灌下,喉间泛起辛辣的苦味,伤口处的黑色迅速消退。两人背靠背而立,玉魄与巫族印记的力量交融,形成一道金色屏障,屏障表面流动着复杂的巫族符文,将扑来的蛊虫尽数弹开。陈骁突然想起巫族秘钥上的线索,转头大喊:“公孙道长,以北斗第七星为引,逆转阵法!用生门当死门,死门当生门!” 公孙胜闻言,猛地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桃木剑上,剑身瞬间燃起蓝色火焰,他脚踏禹步,口中念念有词:“天罡倒转,万邪辟易!借北斗之力,破幽冥之术!” 一道紫色闪电划破血色天空,正中混入梁山的幽冥殿暗卫首领。那首领发出非人的尖叫,身体迅速干瘪,化作一滩血水,露出脚腕上的幽冥殿刺青 —— 那是一只衔尾蛇,蛇身缠绕着玉魄的图案。
所有中了 “蚀心咒” 的喽啰瞬间恢复清明,他们看着脚下的尸体,脸色煞白。陈骁趁机调动玉魄之力,施展出巫族禁术 “万蛊归墟”。只见他掌心浮现出古老的巫族图腾,图腾中央是一只展翅的凤凰,周围环绕着十二道星芒。无数金色光点如银河倾泻,从图腾中飞出,将漫天蛊虫尽数吞噬,光点所过之处,蛊虫纷纷化为齑粉,连毒烟都被净化成无害的白雾。黑火教教主看着溃败的局势,目眦欲裂,手中的血刃 “当啷” 落地:“撤!来日定让你们血债血偿!” 拜月教女子恨恨地看了眼玉魄,指尖掐诀,血月幻术瞬间消散,她的身影也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空气中残留着她冰冷的低语:“巫族余孽,终将被月神审判。”
战后的梁山,尸横遍野。陈骁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女谋士面前,她正靠在断墙上喘息,手腕上的黑色咒文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清晰的巫族图腾。“抱歉,之前怀疑你。” 陈骁递去一壶清水,“能告诉我,那些咒文是怎么回事吗?” 女谋士接过水壶,却没有喝,而是倒在手上,清洗着腕间的图腾:“在昆仑遗迹,我触碰过一具巫族圣女的遗骸。她的眉心也有玉魄印记,而我的……” 她解开衣领,露出心口处的淡金色胎记,形状竟与玉魄一模一样,“从小就有,父母说我是难产而死的姐姐转世。现在看来,或许我体内流着巫族双生血脉。”
陈骁握紧巫族秘钥,秘钥上的符文突然亮起,在空中投射出一幅发光的地图。地图上,昆仑山脉深处有一处被冰雪覆盖的峡谷,峡谷中央标注着 “归墟秘境” 四个古巫族文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非双生血脉,莫入此门。” 女谋士看着地图,眼神复杂:“姐姐的水晶棺上,也有这个标记。或许…… 她并没有死,而是被困在秘境里。”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幽冥殿的最深处,幽冥尊主正凝视着水晶球中发生的一切。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水晶球表面,发出阴森的笑声,每一道皱纹里都藏着杀意:“归墟秘境?当年巫族就是在那里走向灭亡,就让我看看,你们能在里面活多久……” 随着他的笑声,十二名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人缓缓走出阴影,他们的武器上,都刻着与令牌相同的符文,而面具上的图腾,正是当年屠杀巫族的刽子手标志。在他们身后,一幅巨大的壁画缓缓展开,壁画上,巫族圣女被钉在祭坛上,玉魄和秘钥分别插在她的眉心和心口,周围站着十二名持剑的黑衣人,每个人的面容都与幽冥殿首领一模一样。
一场关乎天下命运的生死较量,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梁山众人能否在这危机四伏的秘境中找到对抗幽冥殿的力量?女谋士与巫族圣女的双生血脉又将揭开怎样的古老秘密?而幽冥殿的十二具面具之后,究竟隐藏着怎样惊世骇俗的阴谋?陈骁望着远处阴云密布的昆仑山脉,握紧了手中的秘钥,掌心早已被汗水浸透。他知道,这一次,他们即将踏入的,是比地狱更危险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