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里，林青阳盯着手机屏幕，眼睛干涩发胀。王老五那摊子生意火爆的场面，还在他脑子里转悠。
《玉匣记》……风水……改运……
他饿。
不光是肚子饿，是那种对未来的茫然，对现状的无力，让他从骨子里感到一种饥饿。
“钱！”
这个字像根刺，扎在他心尖上。
他需要钱，需要摆脱这该死的窘境，才能安心研究爷爷留下的东西，才能去查那些让他寝食难安的谜团。
“线下能行，线上呢？”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长。
网络，虚拟，匿名。
这不正好吗？
他一拍大腿，妈的，干了！
说干就干，林青阳找出他那台老旧的二手笔记本电脑，开机慢得像蜗牛爬。他耐着性子，在几个本地论坛和社交平台注册了新账号。
名字得想个响亮点，又不能太张扬。
他思索片刻，敲下了“明理散人”四个字。
明事理，懂天机，却又是个闲云野鹤般的散人。嗯，有点那意思。
头像，他找了张深远夜空下孤星闪烁的图片。简介写得更简单：“观星斗，卜吉凶，解困厄，渡有缘。”
寥寥数字，透着一股子神秘和……装逼。
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
然后，他参照《玉匣记》里一些入门的断事口诀，结合自己对“阴阳眼”那点粗浅的运用心得，写了几条“服务项目”：婚姻八字、事业前程、小儿起名、风水简勘。价格标得不高不低，比街边摆摊的贵点，比那些所谓的大师便宜不少。
万事俱备，只欠“有缘人”。
他把自己的“广告”帖子，往几个流量还过得去的本地生活论坛一发。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第一天，无人问津。
第二天，还是无人问津。
林青阳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从最初的满怀期待，跌到谷底。
“妈的，果然是我想多了。”他狠狠捶了下床板，“网上骗子那么多，谁会信一个来路不明的‘散人’？”
房租催缴的短信又来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起身，准备继续送外卖。
刚要出门，手机“叮咚”一声。
有私信！
林青阳一个激灵，赶紧点开。
是个网名叫“迷途羔羊”的人，头像是个卡通小羊。
“散人你好，能帮我看看姻缘吗？我今年28了，家里催得紧，可一直遇不到合适的。”
林青阳精神一振！
开张了！
他强压住激动，深吸一口气，回复：“请提供生辰八字。”
对方很快发来一串数字。
林青阳立刻翻开《玉匣记》，对照着“姻缘合婚”的章节，手指掐算，口中念念有词。他尝试着集中精神，想用“阴阳眼”透过冰冷的文字，去感知对方的气场。
隐约间，他似乎看到一团粉中带灰的光晕。
“桃花弱，且易遇人不淑。”他心中有了判断。
他斟酌着词句，回复道：“缘主命带孤辰，正缘迟迟。近期或有桃花，然非良配，需谨慎辨别，莫因一时寂寞，错付终身。”
话说得半文不白，模棱两可，这是他从书里学来的“话术”，既要点出问题，又不能说死，给人留余地。
过了好一会儿，对方回复：“谢谢散人，我知道了。”
然后，一个红包发了过来。
数额不大，五十块。
但林青阳拿着手机，手都有点抖。
第一笔！
这是他靠《玉匣记》赚到的第一笔钱！虽然不多，但意义重大！
接下来几天，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咨询的，大多是问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林青阳一一耐心解答，赚了几百块钱。
这点钱，对于他的债务来说，杯水车薪。
生意，还是太淡了。
他有些焦虑。难道自己的水平就只能这样？还是说，网络算命这条路，本就走不通？
这天，他在一个本地业主论坛闲逛，看到一个帖子标题很醒目：“【求助】小区最近怪事多，是不是风水有问题？”
发帖人说他们小区最近老是出些不大不小的事，要么是电梯坏，要么是水管爆，前两天还有几户人家失窃。人心惶惶。
林青阳习惯性地开启“阴阳眼”，对着屏幕上小区的名字和几张照片凝神。
这一看，他眉头紧锁。
照片虽然模糊，但他隐约看到，小区某个方位，萦绕着一股不祥的赤黑之气，像一条蛰伏的毒蛇。
《玉匣记》中，“金口诀”篇有云：赤黑交杂，火光冲天，血光之灾，近在眼前。
他心中一凛。
“要出事！”
他手指飞快掐算，根据帖子里提到的几个关键时间点和小区的大致方位，心中默念“金口诀”的推演法门。
片刻之后，他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三日之内，西南方位，必有火劫！”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要不要说？
说了，人家信吗？会不会当他是疯子，是危言耸听？
可要是不说……万一真出事了呢？
他想起爷爷信中说的“阴阳眼家族”的责任，想起《玉匣记》扉页那句“天地有常，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他不能坐视不理！
林青阳心一横，用“明理散人”的账号，在那个帖子下面回复：
“观此小区气场，西南方位隐有火煞凝聚。三日之内，傍晚酉时（下午5点到7点），需严防祝融之灾。尤其是三号楼、五号楼。言尽于此，信否由君。”
他用词尽量简练，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这是他从《玉匣记》的行文风格里学来的，越是斩钉截铁，越显得高深莫测。
帖子一发，立刻引来一片嘲讽。
“哟，又来个大师？”
“还三日之内，酉时？说得跟真的一样，你怎么不说几分几秒？”
“现在的骗子真是越来越敬业了。”
“散了吧散了吧，楼主还是找物业靠谱点。”
林青阳看着这些回复，心里不是滋味，但也懒得争辩。
他已经尽力了。
接下来的两天，林青阳一边继续送外卖，一边留意着那个小区的消息。
他有些忐忑。
万一算错了呢？那他“明理散人”的招牌可就彻底砸了。
第三天，傍晚。
林青阳刚送完一单外卖，坐在路边啃着干面包，习惯性地刷着手机。
突然，一个本地新闻App推送了一条紧急消息：
“【突发】xx小区发生火灾，多辆消防车已赶赴现场！”
林青阳手一抖，面包掉在了地上。
xx小区……正是他预言的那个小区！
他急忙点开新闻，视频里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隐约能看到楼栋的编号。
三号楼！五号楼！
起火点，赫然就是他指出的那两栋楼的西南角！
时间，下午六点半左右，正是酉时！
“轰——”
林青阳只觉得脑子里一声巨响。
真准！
准得让他自己都有些毛骨悚然！
他不是在做梦！《玉匣记》！金口诀！真的能预知未来！
此刻，那个业主论坛已经炸开了锅。
“卧槽！卧槽！真着火了！就是三号楼和五号楼！”
“那个‘明理散人’呢？快出来！神了！真他妈神了！”
“我错了，我不该嘲讽大师！大师救命啊！”
“谁有‘明理散人’的联系方式？重金求卦！”
之前嘲讽过林青阳的那些Id，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似的，纷纷道歉、惊叹。
林青阳的私信箱，瞬间被无数条消息淹没。
有震惊的，有求助的，有忏悔的，有想拜师的……
他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消息提示，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有成功的喜悦，有对自己能力的震惊，也有一丝……惶恐。
这种洞悉天机的能力，太可怕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情。
不管怎么说，他“明理散人”的名号，算是彻底打响了。
接下来的日子，林青阳忙得脚不沾地。
咨询的请求像雪片一样飞来，各种各样的问题都有。
他不再需要去送外卖了。
每天光是回复这些咨询，就能让他赚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收入。
他换了个好点的二手笔记本，租了个带窗户的单间，虽然依旧简陋，但比之前那个地下室一样的合租房好太多了。
他终于有了一笔稳定的收入。
虽然还不足以还清所有债务，但至少，他不用再为下一顿饭发愁了。
他可以把更多精力，投入到《玉匣记》的研究中。
这天晚上，林青阳刚回复完几条咨询，正准备休息。
一个特殊的私信提示，跳了出来。
发信人的网名，很特别。
“雨中客”。
头像，是一副烟雨江南的水墨画。
“散人，听闻你道法高深，能否为我卜一卦，事关重大。若能指点迷津，必有重谢。”
林青阳看着这条信息，不知为何，心中竟微微一动。
这个“雨中客”，似乎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