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集团股价再度跳水,已跌破发行价!”
“传谢氏资金链断裂,多家银行停止贷款!”
“知情人士透露,谢氏集团或将被宿敌何氏并购!”
一连数日,财经版的头条都被谢氏集团的负面新闻占据。曾经风光无限的商界明珠,如今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谢雨晴坐在空旷的董事长办公室内,落地窗外的都市依旧繁华,霓虹闪烁,但那光芒却刺得她眼睛生疼。她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咖啡杯在桌上堆成了小山,每一杯都只喝了几口便已冰凉。
烟灰缸里,掐灭的烟蒂也已经满了。
她,谢雨晴,天之骄女,商界奇才,何曾如此狼狈过?
自从林青阳离开谢氏,一切都开始不对劲。
起初只是小麻烦,项目进度延缓,几个关键客户流失。她并未放在心上,认为凭借谢氏的底蕴和她自己的能力,足以应付。然而,情况却如滚雪球般越发糟糕。一个看似稳赚不赔的海外投资项目,突然遭遇政策风险,巨额资金打了水漂。紧接着,核心技术团队被人高薪挖角,新产品研发陷入停滞。
更要命的是,股市上的恶意做空,像一条条毒蛇,疯狂噬咬着谢氏的根基。
董事会已经开了无数次紧急会议,争吵,指责,推卸责任。那些平日里对她毕恭毕敬的元老股东,此刻也露出了狰狞的面目,逼迫她交出权力,甚至有人暗中联络何氏集团,准备卖个好价钱。
“林青阳……”
这个名字不受控制地从谢雨晴干裂的嘴唇中溢出。
她曾以为,没有他,谢氏依然是那个强大的商业帝国。她曾以为,所谓的命理风水,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直到此刻,她才切身体会到,林青阳的存在,对于谢氏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就像定海神针。
他在时,狂风巨浪亦能平稳度过。他走后,一丝微风都能掀起惊涛骇浪。
“我错了吗?”谢雨晴喃喃自语,眼中布满血丝。她想起当初林青阳婉拒她进入核心管理层的提议,想起他坚持要重开“明理堂”,将命理用于助人而非牟利。
那时的她,不理解,甚至有些薄怒。
如今,她似乎有些懂了,但代价却是整个谢氏集团。
手机屏幕亮起,是秘书发来的消息:“董事长,何氏集团代表已经到了,提出最终收购方案,要求我们一小时内答复。”
一小时。
何世雄那个老狐狸,是要将她逼上绝路!
谢雨晴猛地站起身,指甲深陷入掌心。她不能输!谢氏是她父亲一生的心血,也是她全部的骄傲。
“备车!”她抓起外套,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去哪里,董事长?”秘书小心翼翼地问。
“明理堂。”
……
老城区的巷弄依旧狭窄,谢雨晴的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声响,与她此刻的心情一般无二。她那辆平日里光鲜亮丽的宾利停在巷口,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明理堂的门虚掩着,里面飘出淡淡的檀香,以及若有若无的茶香。
谢雨晴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
林青阳正坐在一方小几后,为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解说着什么。老妪神情专注,不时点头。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真切,仿佛与这尘世隔了一层。
他瘦了些,眉宇间却更添了几分沉静与淡然。
谢雨晴站在门口,一时竟有些失神。有多久没见过他了?几个月?还是更久?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最后一次不欢而散的场景。
林青阳似有所感,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
“林……林先生。”谢雨晴艰难地开口,曾经的“青阳”二字,此刻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林青阳对老妪微微颔首:“您老先回去按我说的调整一下,三天后再来复诊。”
老妪千恩万谢地走了。
“谢董事长,请坐。”林青阳指了指对面的蒲团,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谢雨晴局促地坐下,名贵的定制西装套裙,在这样简朴的环境里显得有些突兀。她看着林青阳为她斟茶,修长的手指,沉稳的动作,一如往昔。
只是,他们之间,似乎隔了千山万水。
“我……”谢雨晴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却不知从何说起。求助?如何开口?她谢雨晴,何时求过人?
林青阳将茶杯推到她面前:“尝尝,今年的新茶。”
茶是普通的雨前龙井,入口却带着一丝奇异的甘冽,仿佛能涤清人心的烦躁。
谢雨晴端起茶杯,指尖微微颤抖。
“谢氏集团的事情,我听说了。”林青阳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谢雨晴的心猛地一紧,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林先生,我……我知道当初是我不对,我不该……”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林青阳打断她,“你今天来,是为了谢氏?”
“是!”谢雨晴放下茶杯,眼神恳切,“林先生,求你帮帮我,帮帮谢氏!只要你能让谢氏度过这次危机,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她几乎是哀求了。
骄傲如谢雨晴,此刻也顾不上什么身段脸面。
林青阳静静地看着她,良久,才缓缓开口:“谢董事长,你应该明白,明理堂,不是谢氏集团的延伸。我如今的身份,是命理师,而非商业顾问。”
谢雨晴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这是,拒绝了?
“我不会直接参与谢氏的商业决策,更不会再回到谢氏集团。”林青阳语气坚定。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将谢雨晴淹没。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她以为,凭着往日的情分,凭着她放下的身段,林青阳至少会……
“但是,”林青阳话锋一转,“我可以教你一些东西。”
谢雨晴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火苗:“教我?”
“《玉匣记》中,有一章名为‘察时明势’。”林青阳看着她,目光深邃,“所谓‘察时’,是观察时机,知晓天时运转的规律;所谓‘明势’,是洞悉形势,明白事物发展的内在逻辑与外在走向。”
“这……这能救谢氏?”谢雨晴有些迷茫。听起来,这更像是某种哲学理论,而非立竿见影的商业策略。
林青阳淡淡一笑:“万物皆有其‘气’与‘运’。商场如战场,亦不例外。你之前的决策,看似精明,却屡屡在错误的时机,逆势而为。不碰壁,才怪。”
他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泛黄的古籍,正是那本《玉匣真本》。
他并未让谢雨晴翻阅,只是指着窗外熙攘的街道:“你看那街上行人,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悠闲自得。他们各自的‘时’与‘势’都不同。企业也是如此,每个阶段,都有其独特的‘时’与‘势’。错过了,或者判断错了,便会陷入困境。”
谢雨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依旧是那片凡俗景象,她看不出任何玄机。
“这太……虚无缥缈了。”她忍不住说。
林青阳将古籍放回原处:“那你认为,什么是实在的?是财务报表上的数字?还是市场分析报告里的数据?这些东西,就一定能反映真实吗?”
谢雨晴哑然。
那些曾经让她引以为傲的现代商业工具,如今却将谢氏拖入了深渊。
“我只问你,学,还是不学?”林青阳的目光锐利如剑,仿佛能洞穿她的内心。
学!
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她也要抓住!
“我学!”谢雨晴斩钉截铁地回答。
林青阳微微颔首:“好。从今日起,你每日来明理堂一个时辰。我教你如何‘观气’,如何‘辨运’,如何从纷繁复杂的表象中,找到那条隐藏的‘生门’。”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谢氏的危机,何氏的并购,你必须自己去面对。我能给你的,只是方法,是‘渔’,而非‘鱼’。”
谢雨晴紧紧攥着拳头。
她明白林青阳的意思。他不会直接插手,最终的决策,依然要由她自己来做。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赌她自己能否在短时间内掌握这玄之又玄的“察时明势”之道,赌她能否凭借这虚无缥缈的“气”与“运”,挽救濒临破产的谢氏。
“好。”她应了下来,声音有些干涩。
“明日辰时,准时到。”林青阳端起茶杯,送客之意明显。
谢雨晴起身,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林先生。”
走出明理堂,巷口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回头望了一眼那扇古朴的木门,心中五味杂陈。
“察时明势……”她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
这条路,注定艰难。
但她别无选择。
坐回车内,秘书焦急地问:“董事长,何氏那边……”
“告诉他们,”谢雨晴眼神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凌厉,“收购谢氏?让他们做梦去吧!”
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林青阳教给她的,究竟是救命的稻草,还是一条通往更深迷雾的歧途?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从踏出明理堂的那一刻起,她必须学会自己去看清前路。
这不仅仅是为了谢氏,更是为了她自己。
一场无形的较量,已然拉开序幕。而这一次,执棋者,除了那些虎视眈眈的对手,还有她谢雨晴自己。她能看懂林青阳为她指点的迷局吗?那所谓的“生门”,又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