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这话可太重了,但是细细想来,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眼看着众人都面色凝重起来,卢氏又继续语气夸张道:“他若是个缺胳膊少腿的,咱们侯府倒还能偷偷养起来,大不了让她一辈子不见人罢了,多一双碗筷的事情。可是个怪胎的话,咱们要亲自把它掐死吗?还是直接火化了?这风声要是一个不好,传了出去,那整个侯府都会跟着遭殃的呀!”
昭德侯听了卢氏,这话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夫人说的是啊,还是夫人考虑的周全!”
老侯夫人听到这里也是心惊肉跳,这话并不全无道理,若真的卢氏所说,昭德侯府出了个怪胎,那么侯府的好日子还真是到头了。
若是昭德侯府真的因此毁于一旦,叫她如何下去见老侯爷,如何下去面对昭德侯府的列祖列宗啊?
只是忽的,她又想起了老大夫之前对程洧的诊断,她犹豫着开口:“可是……之前老大夫诊断,日后洧儿怕是子嗣艰难,这恐怕会是洧儿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呀!”
闻言,昭德侯也犹豫了起来,面色凝重。卢氏又动了动眼珠,连忙开口:“侯爷,这还不好办。且不说洧儿这病,是不是能治得好。就说若是治不好了,与其生出个不知道是人是鬼出来的孩子,还不如日后给他过一个健康的孩子。澈儿是洧儿的亲弟弟,日后我做主,定将澈儿的子嗣过继一个给洧儿,定不叫他老了后,孤苦无依,膝下无儿供奉。”
楚涣涣勾唇,这卢氏还真是会见缝插针,考虑得还真是积极。
且不说,若真是这样,程洧膝下再无子嗣,就算是日后真的立程洧当世子,将侯位传于他。
那么最后还不是要传位给程澈的孩子,也就是卢氏她自己的孙子。
卢氏的算盘虽打得明显,但如今好像也只有她提出的这个解决方法是最合适的。
一直端坐在一旁,一只面色沉静如水,看着堂上发生了一切的程澈,对件事情莫名其妙地扯到了自己身上,心中颇有些无奈。
可是不等他无奈,他那便宜母亲就在不停地催促他。
只见,卢氏捅了捅程澈的胳膊,急忙道:“澈儿,你说是不是呀,你说话呀!”
程澈没办法,被卢氏晃得的头疼,只得轻轻点了点头,不曾说是,也不曾说不是。
程洧此刻倒是顾不得想卢氏那么多,此时此刻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是再也容不下绿绮了,至于绿绮肚子里的孩子,他想到绿绮做的那些事,就无比恶心。
至于自己之后还能不能再有孩子,他也考虑不了那么多。
毕竟如今的他身子垮了,又被最爱的人背叛,心中早已心如死灰。
如今的他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若不是事情还没有了结,他根本就没有力气再支撑他站在这里。
老侯夫人倒是不想如了卢氏的意,但她反过来想想,又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阻拦下去,毕竟程澈和程洧都是她的孙子,谁生的孩子都是昭德侯府的血脉,都是她的血脉,从本质上来说,并没有任何区别。
是以,她倒也没有像从前那般抗拒,卢氏这般费尽心思为自己的儿子谋化。
堂中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在场的三个主子,没有一个人敢轻易开口下令,将绿绮拖出去用刑。
毕竟谁也不想做这个恶人,卢氏倒是一心一门心思地想让绿绮死。
可是她也难保,程洧此时不是说的只是气头上的气话,若是日后程洧再后悔,想起今日下令将绿绮执行的人是她卢氏,定会怀恨在心的,伺机报复的。
楚涣涣挨个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见他们一个个的都想做缩头乌龟,心中冷笑。
其实绿其那话倒也没什么毛病,昭德府虽然人口简单,但一个个心中都有着自己的主意,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个怀鬼胎的一家子过日子,保不齐不程洧哪天就反悔了,反咬一口下令的人。
既然大家都不想做这个恶人,那便由楚涣涣来做吧。
楚涣涣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姨父、姨母、老侯夫人,我倒是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卢氏眯了眯眼,她知道楚涣涣在这件事上,同自己是一个阵营的,她当然立马让楚涣涣赶紧说出来:“涣涣,没什么可不可行的。你既然已经入了昭德侯府,便是昭德侯府的一份子,这件事也与你息息相关,你说说看有什么好主意?”
楚涣涣一字一句道:“绿绮姨娘犯了家规,犯下这般滔天大祸,是不可饶恕的……”
话还没说完,绿绮立刻捂着肚子尖叫:“楚涣涣!这里哪里有你说的份?”
卢氏真是恼了这个贱人,她命人将绿绮的嘴堵上,继续向楚涣涣道:“涣涣,你继续说。”
楚涣涣点了点头,继续道:“绿绮姨娘虽说是犯了滔天大祸、罪无可恕,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着实无辜。”
卢氏皱眉,楚涣涣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时候爆发慈悲心肠吗?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可不都白费了?
就在卢氏不解之时,只听楚涣涣又不紧不慢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应当按家法伺候。只不过这板子需要再往下落一落。”
卢氏继续不解皱眉问道:“你这是何意?”
“姨母,我的意思是,命人打家法二十大板,这是绝对不可能少的。但是这打发,有讲究,责打绿绮的双腿二十大板,而不是打臀部。这样,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能不能活,那就看这个孩子的造化。若是活下来了,那说明这孩子与侯府有缘,便将他留下。若是无缘,那么自然是保不住的,倒也不算咱们狠心。届时,再将绿绮姨娘沉塘也不为过。全让老天爷来定夺,这孩子是去是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