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赵衡一声令下,那上百名赵家护卫顿时蜂拥而上!
粗略感知其气息,竟发现其中赫然有二十多名筑基期修士和一百多位炼气期修士!
可见赵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地抓住沈玉真,当真是煞费苦心。
沈玉真见状眉头微蹙。他在地魔窟时并非没有能力杀死赵衡,只是顾忌其身后的城主父亲。
宽阳城作为一座四级城池,至少会有一位金丹真人坐镇。
倘若这赵衡身上留有印记,一旦身死便会立即被宽阳城赵家察觉……
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虽说沈玉真拥有四级极品傀儡,但傀儡终究不如真人灵活,在同境界修士面前必定处于劣势。
若对方仅有一位金丹初期还好,毕竟四级极品傀儡相当于金丹巅峰实力,再不济也能压制金丹初期……
可万一赵家的金丹修士是中期修为,或者不止一位……
正因如此,沈玉真才在地魔窟中留了赵衡一命,只当对方是一时冲动。
没想到这麻烦终究还是没能避开。
也罢。
既然麻烦已经找上门来,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这些念头在电光火石间闪过脑海。
几乎就在护卫冲上来的瞬间,沈玉真已然抽出竹笛横于唇边,运转起《霜月真经》。
刹那间,清冷彻骨的笛音携带着灵力波纹向四周扩散开来。
筑基期修士虽只被这灵力阻挡了一瞬,但那些炼气期修士的身形却顿时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炼气期不过是修士踏入修真界的门槛,此时的修士能力有限,除特殊功法或属性外,基本无法外放灵力,多是通过身法来催动灵力。
而音修显然是个例外,他们从炼气一层起就能借助音波外放灵力,只是若控制不当,这灵力不仅杀伤力有限,消耗还极大。
就在笛音尚未完全扩散之际,薛无厌与陈剑也已出手。
因这些护卫的主要目标是活捉沈玉真,为保护其安全,防止对方暗藏阴招,薛无厌并未选择近身搏杀,而是展开折扇,令其飞旋而出,同时身形微动,稳稳挡在沈玉真身前。
就在那些筑基期修士被沈玉真的笛声所阻、身形微滞的瞬间——
那旋转的扇面已如一轮寒月骤然划过,带起漫天血光,数个筑基期修士的头颅应声而落!
与此同时,原本清冷的笛声骤然变得急促凌厉,无形的音波竟化作万千尖锥,呼啸着刺向最前排那些动弹不得的炼气期修士。
“轰”的一声巨响,数十名炼气修士当场被炸得血肉横飞!
然而炼气期修士实在太多,沈玉真这一招虽然消耗了不少灵力,却只清除了约莫三分之一的人数。
战斗才刚刚打响。
陈剑手中那柄重刃宽剑每次挥动,都带起磅礴气劲。
这看似笨重的巨剑在他手中却如轻剑般灵活,每一次劈砍都精准无比,将冲上来的护卫一一斩杀。
黄仓虽然吓得双腿发软,但他心里明白,此刻若是畏缩不前,今日必死无疑!
况且他好歹也是筑基一层修为,那些护卫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全都去围攻另外三人了。这反倒给了他可乘之机,专门挑那些炼气期修士下手。
只见他手中钉耙猛然砸向一个炼气九层的修士,瞬间将其轰成碎块。
紧接着手腕一翻,钉耙去势突变,又接连砸死了几名炼气修士。
沈玉真施展完那一招后,迅速收起竹笛,与身旁的薛雁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冲向最近的敌人,掌风凌厉地连出数招。
与此同时,薛无厌信手收回折扇,脚下步伐变幻莫测,竟在瞬息间突破了护卫的重重防线,骤然出现在正在指挥作战的赵衡面前!
那扇骨如利剑出鞘,直刺赵衡面门!
方才沈玉真那一眼,分明是在告诉薛无厌——
不必贴身保护,他自有应对之策。
薛无厌也读懂了对方眼中那份从容自信,这才放心地放开手脚。
他本就擅长近身搏杀,如今敌众我寡,自然要用最拿手的杀招速战速决,不能久拖不决。
眼下敌方已折损不少人手,陈剑正在与冲向沈玉真的筑基修士周旋。
为防再生变故,薛无厌当机立断,决定先取赵衡性命。
毕竟——擒贼先擒王!
赵衡万万没想到,自己带了这么多护卫竟然还会落在下风,更没想到有人能突破层层防守,直取自己性命!
他心头大骇,手中瞬间现出两把寒光凛冽的长刀,手腕猛地一抬,刀锋堪堪架住了袭来的扇骨。
与此同时,他身边的心腹护卫也骤然出手,数道寒芒直刺突袭而来的薛无厌!
薛无厌身形如燕,足尖轻点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
借着这短暂的滞空,他手中扇骨如毒蛇吐信,猛然刺向最近的一个护卫。
那护卫根本来不及反应,脑袋当场被洞穿!
就在身形即将下坠的刹那,薛无厌手腕一抖,扇面“唰”地展开,整个人在半空中急速旋转一周,锋利的扇刃划出一道圆形的弧光——
待他翩然落地时,那十多个扑来的护卫已尽数毙命。
第一个被扇骨刺穿头颅,其余的则被旋转的扇面斩杀!
由于他身形不断下坠,扇刃的轨迹也随之降低,最先被斩中的护卫是脖颈断裂,最后几个则被拦腰斩成两截!
更可怕的是,薛无厌落地时扇刃的去势丝毫未减,寒光直逼赵衡面门!
那一连串动作只在一息之间,等赵衡回过神来,护卫们已经变成一地尸块。
他仓促架起双刀,脚步连连后退,勉强抵挡着薛无厌势如破竹的攻势!
赵衡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翻涌的戾气与杀意。
自己本就低了一个小境界,此刻更是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薛无厌确实怒火中烧。
在他心中,即便与沈玉真的婚事最初是迫不得已,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早已成为好友。
他岂能容忍有人觊觎小兔子?
岂能坐视旁人欺负沈玉真?
薛无厌周身杀气滔天,震得其他护卫不敢近前。
他手腕翻转间,扇面如蝶翼般上下纷飞,虚实难辨的扇影让人分不清到底哪一击是真,哪一击是假。
更何况赵衡只有筑基八层,而薛无厌已是筑基九层。
即便赵衡手持二级极品双刀,也在薛无厌凌厉的攻势下被削去一层层皮肉!
简直如同遭受凌迟之刑!
失血过多的赵衡面色惨白,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他猛地一咬牙,心念电转间从芥子袋中祭出一尊古朴小鼎。
这小鼎甫一出现便爆发出骇人威压,逼得薛无厌不得不抽身后退。
小鼎迎风见长,转眼间化作一人多高,悬浮在赵衡头顶,散发着明黄色的宝光。
这竟是一件三级中品的法器!
作为金丹真人的独子,赵衡身上自然备有诸多保命之物,其中最为珍贵的便是这尊名为“镇山”的法鼎。
此鼎虽为三级法器,却因属性温和,即便是筑基期的修士也能轻松驾驭,不会耗费过多灵力。
此刻赵衡竟舍得祭出此宝,可见确实已被逼至绝境。
赵衡嘴角勾起一抹狞笑,双手飞快掐诀。随着法诀变幻,那镇山鼎竟挟着万钧之势直朝薛无厌砸去,似要将其生生镇压成泥!
鼎身散发出的威压厚重如山,恍若一座巍峨高山当头压下,令人不自觉地心生畏惧。
三级法器的灵力波动瞬间惊动了整片林中的修士。
沈玉真一掌击碎面前敌人的头颅,抽身而退,目光凝重地望向那尊泰山压顶般的巨鼎。
他刻意未用音攻之术,就是想借与众多修士交手的机会,好好磨练在地魔窟中练就的掌法与身法——
毕竟地魔远不如修士这般灵活多变。
离开地魔窟时,他早已悄悄收回了四级傀儡。
此刻见薛雁即将被巨鼎压制,正欲放出傀儡相救,却见——
薛无厌收起法扇,手中突然现出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
观其气息,竟也是一件三级中品的法器!
多年心魔磨砺,早已让薛无厌的心性坚如磐石。
面对镇山鼎的威压与扰乱心神的特性,他丝毫不为所动。
只见他持剑而立,在巨鼎袭来的刹那,猛然跃起,一剑迎上!
“轰——”
三级法器的能量轰然相撞,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冲击波。
大半林中的树木瞬间化为齑粉,不远处交战的修士也被震得气血翻涌。
操控镇山鼎的赵衡万万没想到,对方竟也能驾驭三级法器!
待烟尘稍散,他惊恐地发现那人正不断劈砍镇山鼎。
赵衡咬牙加快掐诀速度,试图全力催动宝鼎。
在剑与鼎的交锋中,薛无厌清楚感受到体内灵力正以惊人的速度被法剑抽取。
他深知不能久战,虽看似在与宝鼎周旋,实则脚下步伐不断变换,悄无声息地将战局引向赵衡所在之处。
这柄长剑乃是薛无厌昔年在一处古墓历练时所得。
他能驾驭此剑,原因有二……
其一,此剑乃是风金属性,恰好与他自身的变异风金双灵根完美契合。
灵力属性完全匹配,操控时自然不会受到丝毫排斥。
其二,他根基扎实深厚,灵力精纯凝练,更是已经触摸到筑基十层的门槛,距离突破开光期也不远了。
因此即便耗费大量灵力,也能勉强驾驭此剑。
沈玉真见雁兄尚能应对,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他不动声色地放出傀儡,令其潜伏在战场外围,一旦薛雁显出疲态,便立即出手相护。
随即沈玉真再次纵身杀入战局。
经过他与陈剑的奋力拼杀,上百名护卫如今已所剩无几,仅余几个实力较强的还在负隅顽抗。
唯有黄仓处境堪忧……
所幸陈剑每每在他遇险时,都会及时出剑相救。
在这般庇护下,黄仓竟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从交战开始到现在,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而赵衡不仅身受重伤,先前抵挡薛无厌的法扇时也消耗甚巨。
此刻即便镇山鼎再温和,他的灵力也已所剩无几。
加之根基远不如薛无厌扎实,此刻已是强弩之末。
他连吞服丹药的间隙都没有,掐诀的动作突然出现一丝紊乱,导致镇山鼎的攻势出现了短暂的偏差。
薛无厌敏锐地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在长剑再次劈中鼎身的刹那,他手腕突然一松,弃剑不用。
借着两件法器碰撞产生的停滞,他运转身法,手中法扇再现——
他的动作极快。此刻他与镇山鼎距离赵衡不过咫尺之遥,早已力竭的赵衡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只看到那袭来的折扇与黑衣青年的身影,扇刃如风,瞬间削去了他身上所有的护身法器!
还未等他拾起双刀,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便席卷全身。
眼前一黑的瞬间,他看到那纯白的扇面依旧纤尘不染,而自己的身体却已被斩为数段。
“砰!”
残肢断臂散落一地。无人操控的镇山鼎渐渐缩小,最终变回巴掌大小,重重砸落在地。
与此同时,某间密室中正在打坐的老者猛然睁眼。
尽管他满脸皱纹,看似老态龙钟,但那双眼睛却迸发出骇人的精光。
他从芥子袋中取出一块魂牌,眼睁睁看着它在下一刻“咔嚓”一声四分五裂,随即化作齑粉,消散于无形。
老者面色骤变,五指猛然收紧。澎湃的威压随着他的怒火瞬间爆发,转眼间笼罩整座宅邸。
所有人都感受到这股如泰山压顶般的恐怖威压!
年轻些的修者在这股威压下不由自主地匍匐在地,身躯剧烈颤抖着,随即“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那些修为较弱的修士更是直接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赵家的几位开光期长老勉强顶着这股威压,战战兢兢地赶往家主修炼的密室。
还未等他们走近,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密室竟轰然炸开。
一个身形精壮的老者冲天而起,眨眼间便消失在天际。
笼罩整个赵家的恐怖威压也随之消散。
压力骤然消失,让这些长老们身子一轻,但随即面色大变。
他们面面相觑,纷纷用灵识传音交流:
“家主这次怒火滔天啊!”
“究竟发生了什事?!”
“是谁胆敢触怒家主?”
“我听说少主前些天出去历练,该不会是……”
“若真如此,那可大事不妙……”
……
此时的薛无厌已经耗尽了全部灵力。他勉强抬手收起长剑和法鼎,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让他连一步都迈不动了。
沈玉真此时也已斩杀场上最后一个敌人。他身形一闪便来到薛无厌面前,将一颗丹药送到他唇边。
“雁兄,快些调息。”沈玉真眼中满是关切。
薛无厌垂眸看了他一眼,微微启唇服下丹药,随即一挥衣袖盘膝而坐,开始运功调息。
沈玉真收起赵衡身上的芥子用具后,蹦蹦跳跳地来到薛雁身旁,也盘腿坐下为他护法。
此刻的薛无厌面色略显苍白,却反而衬得他深邃的眉眼更具锋芒。
沈玉真单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看着调息中的雁兄,一时竟看得有些出神。
一旁的陈剑也席地而坐。方才一战他也消耗不少灵力,正好趁此机会调息恢复。
黄仓终于长舒一口气,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他捂着胸口,久久不能平静。
方才三人的战斗他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薛雁竟能越级使用三级法器,实在令他震撼不已。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无比庆幸。能遇到这样的天才,还能追随左右,实在是天大的福分……
这个念头刚起,下一瞬黄仓就眼前一黑,喉间涌上一股甜腥,竟“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只见——
天地骤然变色。
黄仓:“……”
这世道,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