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主府占地辽阔,气势恢宏,处处彰显着威严与气派。
而薛无厌与沈玉真所选的院落,更是府中最为宽敞的一处,由数重院落相连而成。
但即便如此,两人仍心照不宣地同住一处。
谁也没有提起要分开居住的事。
沈玉真回到府中后,借口要去修炼便先行离开。
而薛无厌则前往灵池,准备淬炼身躯。
修士修炼至金丹期时,需经历雷劫考验。
而金丹期之后的每个大境界,都要面对更加可怖的天雷劫。
渡劫之时,除了依靠法器和自身修为硬抗外,更重要的是通过天雷淬炼身体与经脉。
为了日后能更好地渡过雷劫,薛无厌与沈玉真都开始着手淬炼体魄。
院中有一处汤池温泉,在两人投入诸多灵药与天材地宝后,已改造成能够淬炼身躯与经脉的灵池。
只是刚入住不久,沈玉真尚未有机会亲身体验罢了。
此刻,他穿过几道曲折的回廊,又经过几处月洞门后,眼前豁然开朗。
在错落有致的假山环绕之中,一汪汤池温泉正冒着腾腾热气。
氤氲的水雾缭绕其间,朦胧中只能隐约看见池中有个人影,却看不清具体样貌。
但沈玉真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反而放轻了声响,悄悄向前走去——
他心知肚明,那池中之人必是他的薛雁。
他的……
雁兄。
近来每次与薛雁接触时,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交汇,沈玉真都会心跳加速,心神不宁。
他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却不愿深想,更不愿探究其中缘由。
毕竟潜意识提醒他——
自己已是成婚之人,万万不可触碰那条界限,万万不可打破那个禁忌。
不该有的情愫,绝不能任其滋长。
不该想的念头,绝不能任其萦绕。
维持现状这份微妙的平衡,便是最好。
水雾弥漫间,假山的轮廓若隐若现。
沈玉真没有动用丝毫元力,甚至刻意像个凡人一般,只用肉眼去观察周遭。
踏着石板小路渐行渐近,那道人影也渐渐清晰起来——
温泉池中,一个宽肩窄腰的男子正倚靠在石壁上。
他肌肤如雪,身材结实匀称,肌肉线条如刀削般分明,却又恰到好处,丝毫不显臃肿。
上半身裸露在外,水珠从锁骨滑落,沿着紧实的肌肉纹理缓缓流淌,最终经过精瘦的腰肢,没入水中。
也隐没在那水雾氤氲、引人遐想之处。
此人正是薛无厌。
沈玉真的脚步顿时停滞不前。
他看见男人正悠然品酒,微微仰首时,颈项拉出一道诱人的弧度,喉结滚动间,灵酿已入喉。
这酒滋味如何沈玉真无从知晓,他的目光全被男人那漫不经心的神态吸引。
只见他闭目浅酌,一派闲适。
那双手,莹白如玉,骨节分明,曾执过扇,握过剑,更时常将沈玉真揽入怀中。
此刻随意持着酒盏,明明动作疏淡,却让沈玉真心头燃起一把火。
仿佛心间荒原上,忽地窜起一簇火苗。
那火苗遇风便长,火势骤猛,转眼间已燎遍整片荒原。
荒原上的风愈刮愈烈,吹得沈玉真的心在狂风中剧烈摇摆,根本停不下来。
那火势似已从心底蔓延至全身,烧得他浑身发烫。
只一瞬,沈玉真的脸就红得不成样子。
明明再走几步就能到温泉边,明明还有诸多要事需与男人商议,可沈玉真在这一刻抛却所有思绪,转身就要逃离。
不知为何,他竟落荒而逃。
薛无厌虽未睁眼,却微微扬起嘴角,淡淡开口:“阿真,为何要走?”
这含着几分笑意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沈玉真耳中,他却恍若未闻,仍执意要离开此地。
然而一缕清风拂过身侧,下一瞬沈玉真便觉腰间被轻轻揽住。
他脚步一顿,低头看去,是一道青色的风。
这风力道温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正缓缓将他带回,显然是不许他离开。
沈玉真艰难开口:“雁、雁兄……”
他胡乱编造借口:“我走错地方了!”
薛无厌晃了晃手中酒盏,漫不经心地应道:“嗯。”
沈玉真刚松一口气,正要说出“那我先告辞了”,就听对方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
“那阿真陪为兄泡会儿灵池吧。”
沈玉真慌忙推拒:“我、我还有公务未处理……”
“不急,”
薛无厌从容道,“待为兄泡完,与阿真一同处理公务,岂不事半功倍?”
“可是……”
沈玉真神色挣扎,理智告诉他必须拒绝,这实在太过越界。
他硬着头皮道:“不行,雁兄,真的不行。”
薛无厌唇边笑意更深了,却故作困惑地问:“为何?莫非阿真厌恶为兄,连见一面都不愿了?”
语气里还刻意添了几分落寞。
沈玉真隐约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可此刻他脑中一片混沌,思绪乱如麻线,实在理不出个头绪来,只得慌忙辩解:“不是的,我是想说……”
“啊……雁兄!”
话还未说完,他已被那股清风带至灵池边。
薛无厌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勾,那缕风便托着沈玉真轻盈入水。
薛无厌指尖微弹,沈玉真身上的外袍便层层剥落,又被清风温柔地卷起,妥帖地送至岸边。
当沈玉真身上只剩一件单薄里衣时,整个人已落入水中,惊得他轻呼出声。
但他并未呛水,待睁开眼时,已落入那个再熟悉不过的怀抱。
沈玉真仰头望着薛无厌,感受着对方虚虚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心跳彻底失了节奏。
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薛无厌低笑一声,抬手取下沈玉真发间的蝶翼发簪。
霎时间,如瀑青丝倾泻而下,在水中铺展开来,宛如一幅水墨丹青。
沈玉真抿了抿唇,伸手接过那支今晨对方才赠予他的发簪,收入芥子戒中。
他本想退出这个水中的怀抱,却不料反被揽得更紧。
“雁兄?”
薛无厌轻轻抬起他的下巴,眼中带着几分探究:“阿真今日是怎么了?这般讨厌为兄,连抱一抱都不许了?”
说罢故意轻叹一声,语气里满是失落:“若是为兄哪里做得不好,惹得阿真不快,你定要告诉我,为兄一定改。”
尽管这套说辞他已用过多次,偏偏沈玉真每次都吃这一套。
他当即摇了摇头,低头拨弄着池中水花,声音细若蚊呐:“不是的,是我自己……我自己……”
薛无厌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追问道:“继续说。”
沈玉真喉结滚动了几下,才鼓起勇气道:“雁兄,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
“何处不妥?”
薛无厌心知肚明,却偏要明知故问。
灵池淬体本应带着些许刺痛,这本该十分明显的感觉,此刻沈玉真却全然注意不到。
他抬起头,直直望进男人眼底:“我已与薛无厌成婚。雁兄,若我们太过亲密,以至于真到了……”
“不可挽回的地步,薛无厌若是知晓了,他……”
说到此处,沈玉真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嘴角微微下撇:“我怕他。”
尽管薛无厌闻言心头一片柔软,但他可不愿错过这个难得让沈玉真吐露真心的机会。
于是他故作困惑地追问:“阿真,你我是挚友,是知己,更是生死之交,我不觉得我们亲密一些又有何不妥?”
他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沈玉真的下巴,两人距离近得几乎鼻息相融。
薛无厌刻意放轻声音,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蛊惑:“这样又为何怕薛无厌知晓?什么叫做‘不可挽回的那一步’?”
“卿卿,莫非你心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所以才怕薛无厌知道?”
如此近的距离,沈玉真仿佛被戳中了心底最隐秘的角落,瞳孔骤然紧缩。
他想反驳,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只能支支吾吾地说:“我、我……”
最终,他泄气地垂下眼帘:“我也说不清楚,雁兄,我是真的害怕。”
薛无厌心中其实暗自欢喜。
以往沈玉真对他的感情看似单纯,实则藏着太多不敢示人的心思。
不仅怕别人知晓,更怕自己承认。
正因如此,薛无厌始终摸不透他对自己究竟怀着怎样的情愫。
如今见小兔子这般反应,薛无厌不禁暗想——
莫非阿真也和他一样,怀着同样的心思?
他们对彼此……
竟是两情相悦?
见沈玉真再被逼问就要哭出来的模样,薛无厌终究不忍心。
他俯身将人拥入怀中,轻拍着他的后背,语气温柔:“卿卿不怕,为兄永远都会陪着你、护着你,就算是……”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算是那个‘薛无厌’要欺负你,为兄也绝不会答应,更不会让他伤你分毫。”
“不怕了……”
他轻声哄着。
沈玉真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想要环住他的脖颈。
可指尖刚触碰到那光滑的肌肤,就像被烫到一般猛地缩了回来。
听到薛无厌的一声轻笑,感受着他握着自己的手,引导着搭上肩膀,沈玉真终于不再多想,紧紧环抱住了他。
灵池的水温温热,却远不及两人的体温炙热。
直到此刻,沈玉真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那细密如针的刺痛,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薛无厌适时取来一杯酒,轻轻递到沈玉真唇边,温声道:“阿真,此酒能缓解炼体之痛。你初次炼体,现在还不是最痛的时候,泡得久了,那疼痛会更加明显。”
沈玉真乖乖地抿了一口仙酿,那清凉的液体滑入喉中,瞬间化作一股清冽之意流遍全身经脉,将炼体之痛削弱了七成有余。
这般恰到好处的缓解正合他意。
毕竟这疼痛本就是淬炼的一部分,若全然消除,反倒失了磨练的本意。
沈玉真轻声呢喃:“好喝。”
薛无厌低头在他额间落下一吻,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阿真喜欢就好。”
这酒是他特意从“兑换商城”为沈玉真兑换的。
召唤幽魂获得积分后,他就一直惦记着沈玉真怕痛的性子,早早备下了这仙酿。
其实他还用积分给沈玉真换了不少资源,明知对方并不缺少这些,但薛无厌就是忍不住想给他最好的。
沈玉真将脑袋靠在薛无厌的肩窝处,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清冽的幽香,那气息如松柏般醇厚,令他沉醉不已。
薛无厌取出一个的芥子戒,轻轻套在沈玉真的手指上。
见对方侧头望来,他温声解释:“给阿真准备的小玩意。”
沈玉真将灵识探入其中,发现里面整齐摆放着好几件二级资源,都是他现阶段用得上的东西。
此刻他无暇思索这些资源的来历,只是依赖地蹭了蹭薛无厌的颈侧,轻声道:“雁兄真好。”
薛无厌却故作伤心:“为兄不好,都惹得阿真躲着我了。”
沈玉真轻轻摇头:“下次……我不躲着雁兄了。”
“当真?”
“嗯。”
薛无厌看着他通红的耳垂,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不怕那薛无厌知道了?”
沈玉真身子明显一僵,但还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薛无厌唇边的笑意更深,心想是时候找个机会向小兔子坦白身份了,否则对方总因这个心结而畏首畏尾。
想到这里,薛无厌又觉得有几分好笑。
沈玉真对“薛无厌”怕到骨子里,这是他看得分明的。
可自己只是换了个名字,对方就亲近到了心坎上,他感受得真切。
即便顶着“薛无厌”的凶名,沈玉真也未曾真正退缩过。
世间缘分就是这般奇妙,情丝缠绕间自有一番阴差阳错的韵味,就连薛无厌也不得不为之感叹。
沈长安死后阴差阳错成了沈玉真,又阴差阳错嫁给了他,更阴差阳错地演绎出这一连串的故事……
两人静静相拥,沈玉真的心绪也渐渐平复。
这时他才想起今日的正事,轻声道:“雁兄,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机缘未曾告诉你。”
薛无厌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小兔子这是要跟自己坦白“系统”的事了?
于是他配合地问:“详细说说?”
沈玉真不紧不慢地开口:“自从穿越到修真界后,我就获得了一个特殊的机缘。这个机缘玄妙非常,我也说不清它究竟是什么,但它给了我一个任务。”
他抬起头,直视着薛无厌的眼睛:“我需要建立一个仙道势力,不断扩张版图,最终甚至要成为修真界最强的仙门。”
尽管薛无厌心中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沈玉真的坦白,还是不免有些惊讶。
但转念间,他心中也已有了决断——
原本他打算等势力初具规模时,再向对方坦白自己的系统。
没想到沈玉真对他的信任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连这最后的秘密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
这份信任让薛无厌十分动容。
此刻他不再想给对方什么惊喜了,而是决定以同样的坦诚回馈这份信任。
想来沈玉真知道后,定会同样欣喜。
哪怕先前在心中设想过再多打算,但当感情涌上心头时,所有的理智都会被抛诸脑后,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于是他微微颔首,语气平静:“这个啊,为兄已经知晓了。”
沈玉真身子明显一僵,随即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雁兄……何时知道的?”
薛无厌微微扬起嘴角,轻轻捏了捏他发烫的耳垂,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宠溺:“阿真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吗?在为兄眼里,阿真就差明晃晃地说……”
他故意学着沈玉真平日里的语气,模仿道:“雁兄,我身上有秘密,你快来看啊!”
沈玉真耳尖泛红,仔细回想自己的一举一动,这才惊觉在对方面前确实毫无掩饰,几乎就差直接说出口了。
但……
雁兄明明早就知道这一切,却从未表露分毫,更不曾主动提起,就像从未发现过一样。
甚至帮他打圆场,替他遮掩……
想到这里,沈玉真心头涌上一阵暖意,不禁弯起嘴角,笑着追问:“那雁兄还知道些什么?”
薛无厌见他实在可爱,情不自禁地又亲了亲他的额头,这才轻声道:“为兄还知道阿真能召唤来许多人手,他们都不是此界之人,而且永远不会真正死亡。”
在玉雪关之战时,玩家们充分利用不死之身的特点,硬生生磨死了大批炼气期魔修。
虽然有沈玉真的战象作为掩护,但护卫和玉雪关的仙修们还是不可避免地察觉到了异常。
不过前者对此早已默契地保持沉默,而后者也只当是这些玩家身怀护身资源,并未深究。
但相处日久,难免会有更多蛛丝马迹显露,所以薛无厌能够发现也并不奇怪。
沈玉真笑着点点头,耐心解释道:“他们确实不是此界之人,也不会每日都在线,但他们确实拥有不死之身。”
“雁兄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从未问过我呢?”
他靠在薛无厌的肩膀上,好奇地问。
可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不在意他们,我只在意你。既然他们不会对你造成影响,所以我便不会过多留意。”
薛无厌语气认真,眼眸中盛满了真挚的情意。
沈玉真虽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但在心跳加速的同时,心底也泛起一丝甜意。
薛无厌又继续道:“为兄还知道,阿真能通过那个机缘,获得各种等级的资源,甚至以后还能兑换九级的,对吗?”
这一次,沈玉真彻底怔住了。
虽然他平日里也没有刻意掩饰过那些资源的来源,但以薛雁的思维再如何开阔,也绝不可能想到他竟然还能获得九级资源啊?
这可不是单凭“机缘”二字就能解释得通的。
更何况他不过是个低阶修士,按理说根本接触不到这等顶级的机缘。
沈玉真愣愣地开口:“雁兄是怎么知道的?”
话音刚落,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瞪大了双眼,可同时又不敢相信那个猜测。
薛无厌见他这副模样,知道他隐约猜到了几分。
既然已经决定提前告诉他,也就不再卖关子,于是用随意的语气抛出了一个惊天大雷——
“因为……”
“为兄同样拥有神魂系统,同样拥有神魂空间,甚至同样拥有兑换商城和玩家。”
在沈玉真瞳孔收缩的注视下,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就像是在分享一个秘密,语气却坚定而温柔——
“我和阿真,怀揣着同样的秘密。”
沈玉真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喃喃道:“雁兄,你……”
薛无厌实在爱极了他这副模样,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鼻尖。
他握住沈玉真的手,轻轻引导着放在自己的心口处,轻声问道:“为兄为何要告诉阿真这些?”
沈玉真呆呆地点头。
薛无厌微微勾起唇角,脸上带着温柔却无比真挚的笑意,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
“因为阿真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而我们都是彼此最能信任的人。”
这句话几乎等同于告白了,但沈玉真此刻太过震惊,完全忽略了对方眼中和话语中流露的深情。
待最初的震惊过后,他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
薛无厌见他如此开心,便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没有做错。
他又详细解释道:“那次在雾沙秘境的试炼之地,为兄遭遇意外,险些入魔,在濒死之际触发了神魂系统……”
他缓缓道来,将那次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虽然沈玉真很高兴对方愿意对他如此坦诚,但听到这些往事时,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阵阵心疼。
温泉的白雾在两人之间缭绕蒸腾,沈玉真趴在薛无厌怀里,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肌肤,仿佛在触碰那些曾经的伤痕。
待薛无厌说完,他才自责地低声道:“雁兄,你当时一定很疼吧……可你出来之后,我还跟你闹脾气,我……”
薛无厌捏了捏他发烫的耳垂,轻声道:“这事怎能怪阿真?为兄最喜欢看阿真闹脾气了。”
他放轻了声音,看着沈玉真的眼睛:“卿卿,你知道吗?你真的特别可爱,无论你开心也好,闹脾气也好,为兄都很喜欢。”
“但为兄最希望的,还是阿真能永远开开心心的,不要因为旁的事伤心难过。”
“那次是为兄自己大意了,而且有阿真在身边,为兄一点都不觉得疼。”
他刻意避开了心魔的话题,否则岂不是直接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薛无厌想着还是另寻合适的时机坦白这件事。
今日沈玉真的情绪已经起伏太多次,他实在不忍心再让他心神动荡。
所以只轻描淡写地说是当时一时疏忽,没注意到那些魔气,才险些入魔。
沈玉真此刻心软得一塌糊涂,也不再多想过去的事,只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对雁兄更好。
他乖巧地应了声“好”,却又忍不住露出个灿烂的笑容:“雁兄,你能跟我说这些,我真的很开心。”
“特别特别开心。”
沈玉真眉眼弯弯,眼中只有薛无厌。
“为兄原本打算等势力小有所成时,再给阿真一个惊喜。但阿真对为兄如此坦诚,为兄实在不忍心继续隐瞒下去。”
薛无厌语气诚恳真挚。
“还望阿真不要怪为兄。”
沈玉真倒不觉得这有什么。
他告诉对方这些,只是出于依赖、喜欢和信任,本就没想过要对方同样回报。
但对方真的这么做了,沈玉真心里又涌起说不出的欢喜。
他想,或许这就是人心的复杂之处吧。
明明不强求,却在得到时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于是他在水中微微起身,鼓起勇气,将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薛无厌的脸颊上,随即躲进水里,飞快游到一旁。
薛无厌一时怔住。
这个吻就是沈玉真最直白的回答——
“我不怪雁兄。”
“能和雁兄坦诚相待,我很开心。”
从沈玉真踏入温泉开始,看似是薛无厌在步步紧逼,实则他的心绪早已被对方牵动。
沈玉真的一举一动,都能在他心湖激起涟漪。
此刻他愣神片刻,随即也游了过去。
当抓住沈玉真时,两人在水中嬉戏玩闹了好一会儿。
经过这几年的朝夕相处,薛无厌也不再像最初那样,觉得自己年长七岁就非要端着“兄长”的架子。
在沈玉真面前,他早已做最真实的自己。
“雁兄,来抓我啊!”
“雁兄,我错了我错了——”
“哈哈哈!雁兄,这你也信!”
两人在灵池中嬉戏玩闹,氤氲的水雾缭绕间,肢体不经意地触碰。
沈玉真渐渐放下了心中的顾虑,不再因为“薛无厌”而刻意保持与对方距离了。
显然,经过这次的交谈,两人之间的情意又深了几分。
灵池淬体的痛苦随着时间推移愈发明显。
当池水中的精华被修士吸收,那种细密的刺痛感逐渐加剧,仿佛千万根钢针同时扎入肌肤。
沈玉真不得不频频饮下仙酿缓解疼痛,没过多久便醉倒在薛无厌怀中。
他双颊绯红,眼神迷离,已然晕晕乎乎。
不过在醉意彻底袭来前,他还是强撑着与对方商议了《凡人武道大典》和板角青牛的事,两人暂时敲定了初步方案。
心中再无牵挂,沈玉真悄悄亲了口薛无厌肩窝,随即在他温暖的臂弯中沉沉睡去。
或许是灵池温度太高,又或许是醉酒所致,沈玉真白皙的面容染上红晕,本就绝美的容颜更添几分魅色。
薛无厌轻轻拨开黏在他脸颊上的发丝,情难自禁地亲了亲他的额头,随后又将更温柔的吻落在他的鼻尖。
但当这个吻即将不受控制地滑向那唇瓣时——
薛无厌猛地攥紧手心,深吸一口气,用尽毕生最强的自制力,硬生生止住了这个冲动。
他的目光却仍贪恋地流连在沈玉真脸上,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呢喃——
“阿真,我爱慕你。”
这句话纯粹是情到深处,不由自主的吐露而已。
无论是沈玉真抚琴吹笛时的专注,还是打理真禾雁记和玉雪关的认真,亦或是与他并肩作战时的英姿,甚至是此刻依偎在他怀中的温顺……
总之,不知从何时起,沈玉真的每一个举动都牵动着薛无厌的心弦。
在他眼中,这个人就像会发光一般,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继而慢慢沉溺,再也无法自拔。
若说薛无厌精心编织了一张情网想要捕获沈玉真,倒不如说——
是沈玉真先让他沦陷。
只是他太过珍视这份感情,生怕太过直接会吓跑对方,所以才这般步步为营,将沈玉真引入情海——
与他一同沉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