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雕?
京都城里,昭王府内,怎么会有这么大一只乌雕。
大宝扑落一阵桂花雨当即又腾空而起,一直在沈云歌头顶上高一下低一下盘旋。
好像在与树下的小女子打招呼一样。
沈云歌并没有害怕,因为在师父居住的山里时她见惯了的,有时候她还会救助一些受伤的飞禽小兽。
“喂,下来!”沈云歌试探地喊大宝。
大宝毫不客气径直俯冲而下,直直落在沈云歌面前的枝头上。它扇动了两下长翼拂起一阵凉风。
那一双乌黑的眼睛无比锋锐,像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沈云歌将落在地上的一条虫子捏起来伸到它的喙下,它似乎犹豫一瞬,随后才头一探将虫子很轻盈地啄在嘴里。
动作轻到有点小心翼翼,看起来是怕伤到沈云歌一般。
沈云歌难得地被逗笑。
还是个很有灵性的小家伙,看来是被人调教过的。
沈云歌自然想到那臭名远扬,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穆元湛。
应该是他养着的。
沈云歌又在树上巡视一番,好不容易又找到一只虫喂给大宝。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沈云歌像问一个小孩子一样柔和。
在她小的时候,很孤独的时候,师父常常带一些深林里的小家伙去陪她,故与这些小动物们相处时,她总会展现出埋藏在心底最柔软的一面。
大宝来回转动那充满英气的小脑袋。
沈云歌又道:“我叫你小宝可好?”
大宝又来回转动脑袋。
沈云歌也不管它同不同意便就这样定下,“小宝,我叫…不疑。”
大宝脑袋不转了,只一双眼睛贼溜溜地看着沈云歌。
沈云歌边兜桂花边又抓了几只虫给大宝,同时也寻找最容易翻墙的位置。
权贵人家的门禁森严,家仆奴婢没有令牌是不能出去的,故沈云歌只能翻墙。
时间一直耗到午时,沈云歌怕把桂花送回去被人吩咐别的事,便把竹篮挂到了树枝上。
趁着四下人不注意这里时,她便趁机借着树木的遮挡,又在墙和大树之间来回借力攀爬到了青灰色的高墙上。
后花园外面的位置比较僻静,沈云歌又借着墙上微微的凸起,像一只山羊攀登几下,轻盈地落了地。
她摸了一下沈含玉定亲那日兴奋过头时赏给她的金簪子,确认没有掉出去,她要把它去换自己的玉镯子。
虽然那玉不算贵重,但那是外祖母留给她的,在她心里无比珍贵。
她先去了当铺。镯子很容易换出来,还剩了点碎银子。
下一件事便是寻找丹雪的下落。
那日在水牛村里,人都道她是做了侯府的姨娘,这个不算线索的线索让沈云歌有了一个判断,那便是丹雪看起来很富贵。
那些村里人又说她是回了京都城里,那么,她定是嫁给了城内一个富贵人家。
照门第风俗来看,当时被当做一个货物来买卖的奴婢是不会被权贵人家明媒正娶回去做夫人的。
要么她是被买回去作了权贵人家的姨娘,要么她便是被富商买了回去作夫人或是姨娘也说不定。
总之是在富贵人家。
富贵人家的夫人姨娘,必然是会来京都繁华的街市来购置东西的。
沈云歌便在京城中权贵人家常常去的那些街道、那些铺子里打听丹雪的踪迹。
她先来到一家绸缎庄,伙计看沈云歌穿着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婢女,故很殷勤地上前吊着嗓子迎接:“姑娘请进,铺子里有新来的云锦,最是适合贵人们秋冬季做衣裳。”
伙计一手保持着“请”的姿势把沈云歌迎进铺子里。
沈云歌初进门不会贸然打听人,便先看着布料。
舅舅虽然是安南城县令,但为官清廉,日子过得也是清贫如水,舅妈连饭都不想给她吃的,哪里有闲钱带着她去逛这种铺子,沈云歌对这些布料什么的自然也不懂。
不懂布料她也不知道怎么装懂,便先默默看了一番才想到合适的话头问:“这料子可有哪家夫人小姐已经买了去的?”
“有有有,那买得可多了。”伙计兴奋地说着:“户部侍郎家小姐,大理寺卿的夫人,府尹家夫人小姐,呀呀那可多了去了。”
总之都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都买了,你家主子不买在京城那不显得落了下风了么。
“哦?”沈云歌应着才又问了一句:“那丹雪夫人买了么?”
沈云歌显得与丹雪夫人很熟悉的样子,只等着伙计表现出也知道丹雪是谁家的夫人。
只见伙计一脸狐疑,道:“哎呀,你说的这位夫人是谁家新娶的夫人不成?”
沈云歌出师未捷,第一家没问出一点消息。
伙计想了半晌说不出个一二三,沈云歌的心思便不在那布料上了。
伙计又不甘心道:“姑娘,你是哪家丫头?那么多权贵人家的夫人都买了,你家夫人可不能落在他人之后啊!”
沈云歌本来不苟言笑的眉眼抬起,给了伙计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笑:“我家夫人最独特的,既然这布料有那么多人都买,那我家夫人便不选了。”
说完沈云歌便往外走了,她哪有工夫再与伙计闲扯。
只听着伙计在后边喊着:“姑娘,还有别的呀!”
沈云歌不理他继续下一个铺子。
又问过几家脂粉铺,金银楼,经过各种办法地询问还是没有一点线索。
就在要去下一个金楼时,突然沈云歌看到一个穿着富贵的夫人,那人远远看着极像她小时候记忆中的丹雪。
那时丹雪十五六岁,基本已经长成了,即便十多年不见,但再见依旧能认出六七分的。
她进了那金楼。
沈云歌急忙要追过去,可刚要到那金楼门旁时,突然身后传来一人的声音,“喂,小丫头。”
起初沈云歌不以为是在叫自己,正要抬脚进门,身后人又叫:“昭王妃身边的那小婢女!”
当即,沈云歌心里咯噔一下。
她可是偷偷翻墙出来的,这是谁认出了她。
沈云歌不回头也是不行了,便想着找借口掩饰过去。
慢慢转过头,眼前一位一身黑色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年轻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