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刚刚那个黝黑的男人,看其人高马大,身材苍劲,难不成是王兄派来保护沈云歌的?
王兄从哪里找到这么个下属,自己怎么从来没见过。
看起来比王兄大不了几岁,听口音又不像京都人士。
纯禧自己脑子里一顿乱猜,又看向沈云歌道:“这个地方可是我王兄为你安置的?”
“……”沈云歌一震,纯禧话中的意思明显是说沈云歌与穆元湛已经私下定情,她忙回:“公主误会了,这是我的一个姐姐的宅子,与昭王殿下无关。”
朝阳从沈云歌辩解的语气里听得出她急切与穆元湛撇清关系的意思。
她倒是能理解,毕竟沈云歌是侯府大小姐,与她的王兄牵扯上感情关系是一件麻烦的事。
她必然不可能甘愿做一个侧室,即便让她做平妻那也是低沈含玉一头。
蓦然,纯禧为自己的王兄惆怅了。
纯禧又转回话锋,道:“你打算一直住在这里?”
纯禧的意思,定安侯府的长女,流落在外,住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沈云歌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回公主,我回京都不会久留,日后还会回安南。”
她没有将自己此来为何说出,纯禧亦不明白其中深意,叹了一声道:“你还打算回南边去?”
她撇了撇嘴,听出沈云歌没有留下伴她王兄左右的意思,挑眉道:“你应该早点回来的,也许那样做我王嫂的就是你了。”
“……”沈云歌愣住,抬眸看纯禧。
她没有说话,但是心里知道,即便早一步回了京都,她亦不可能嫁给已有九房姬妾的穆元湛。
这话若是说出来定不被纯禧理解,她一定觉着,她的王兄是王爷,多几个姬妾有什么不可。
纯禧越来越打开话匣子,上下打量一番沈云歌马尾飘飘的男子装扮,“你这是要做什么去,怎么这身打扮?”
沈云歌启唇,顿了一瞬道:“我想上街随便转转,为了方便故着了男装。”
纯禧撇嘴,“也是,你这样的长相在街上行走很容易惹来麻烦。不过有外面的那个男人保护你,想必是没人敢靠近的。”
“……”沈云歌默认不语。
初次与沈云歌私下见面,纯禧觉着与她想的一样,同对方交往她很舒心。
随后把一块随时可以进宫的红木腰牌给了沈云歌,“有时间便进宫去,替贤德妃解解闷,她老人家也很喜欢你的。”
“也很喜欢”?
这个“也”字足以说明纯禧对沈云歌的心意。
沈云歌笑了笑颔首。
说了这么多纯禧要走了,秦川趁这个时候在外面帮着聂伯收拾院子,看到纯禧便正身拱手无言送行。
纯禧抬着下巴走到秦川身侧,眼珠子斜斜瞥过一眼,闯进她眼里的是秦川那高高的鼻梁。
她莫名抿了抿唇,一副不太明显的羞赧,又向沈云歌道:“我本有心在自己王兄府上住些时日的,可最近父皇身子不适,也就不便留下了,待过些日子父皇身子好一些我便要在王兄府上小住,到时候再来找你闲聊。”
“……”闲聊?
沈云歌颔首,依然不多言语。
纯禧上了与他王兄一样,但小一些的深褐色黄花梨豪华马车,她倚窗而坐,透过车窗看着外面,似乎是在看沈云歌,但那眼珠子却一点点一点点移过沈云歌身后。
车子走过宅子门前时,从窗子中正好看到站在了沈云歌身后的秦川。
看着那身量健硕皮肤黝黑的男人。
那黑一点都不难看,反而还充满力量感。
秦川一直站在垂花门前等着纯禧离开与沈云歌出去。他站得直挺挺地看着门外,与纯禧的视线一触,纯禧像个小偷被抓,闪电般摆过脑袋。
门内的秦川眉心蹙了蹙,觉着这皇家公主不仅高傲还神经兮兮。
今后可少来才好。
刚刚沈云歌半垂着眼皮没有看到纯禧的神色,送走她便回头看师兄秦川,“走吧。”
丹雪将珍宝轩的马车也给沈云歌留了下来,二人便驾马车前往定安侯府的那条街附近,准备探梁梦梅的底细。
定安侯府在西城,秦川御着马,将马车停在侯府巷子口的大街上。
他是陌生面孔,坐在车外即便梁梦梅的人看到也不会对他轻易有什么怀疑,便就坐在车辕上远远地看着。
盯了好几个时辰,一直到了午后也没见定安侯府前有什么异样。
期间只见有送日常所需食材的小贩,与那府里的几个家仆将板车上拉着的布袋子和几个筐子搬进府里,之后再没其他人出现在定安侯府前。
再等下去沈伯庸会下值回来,车内沈云歌道:“师兄,先走吧。”
秦川点头,扯动缰绳驱车离开。
回宅子前,沈云歌和秦川去最热闹的北城街市逛了一圈,她一个借宿在宅子里的人,聂伯和那些家仆对她极好,她也想趁上街给宅子里的聂伯等人买些稀罕吃食。
正是傍晚时候,街市上除了各家铺子,卖吃食的小贩也开始叫卖起来。
“牛肉包子,刚出锅的牛肉包子!”
“脆饼,红糖脆饼!”
“蜜饯啦,各种蜜饯啦!瓜条蜜饯、银杏蜜饯、蜜饯樱桃、蜜饯金枣啊!”
“烤乳鸽喽,现烤乳鸽!”
“兔头,麻辣兔头!卤猪蹄!”
沈云歌自进了京,也上了几次闹市,但心中有事还没有闲心思感受过这么热闹的生活气息,眼下已经抓到了那张婆子,心里总算一块大石头暂时落了地,也有心思看看这平静和乐的烟火气。
她买了各种蜜饯,和秦川各自先尝了一个,瞬间感觉一整日警觉的心放松了下来。
“太甜!”秦川皱眉道。
沈云歌亦找到了些和秦川在大山里时肆意欢乐的轻松,难得笑得舒朗。
这时一个听起来很是清雅的男声在沈云歌身旁响起,“公子,哪种蜜饯最好吃?”
说完他浅咳了两声。
沈云歌心中微喜,终于有人没认出她是女扮男装了。
转头便见一个肤色白净的男子,对方一身白色长袍,肩披短白狐裘皮,墨发披肩,两侧隆起,分别梳着两根细辫子,干净又飘逸。
男子有礼地微笑着,眉眼间很是柔和,给人的感觉很是温煦,像冬日里的午后的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