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具体看不清对方的眼皮是单是双,鼻子是高是低,但她依旧能感觉到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并且,神色极其狠戾。
她是谁?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沈云歌的眉心渐渐凝结。
那人没有与她对视太久,更没有上前,很快便又转身向着她视线看不到的那条街道走去,随即身影消失。
“表姐在看什么?”
她收回目光,“没事,看好了吗?喜欢就买吧。”
江舜英买好了梳子,又随表姐给院子里的人买了些吃的回了小院。
这时的穆元湛刚从宫里出来,许秋鸣也下了职。
许秋鸣早早地便等在进东城小院那条街的路口,他看到马车驶来时,倏地就从自己的车上跳了下去,不及汤圆停稳车,他又长腿一迈上了穆元湛的车。
打开门,穆元湛那一双深眸便飞出个眼刀,冷声问:“你被狼撵了?”
他脸色灰暗地坐在窗下的坐箱上,不服气地翻了对方一个白眼,道:“我被白眼狼在背后插刀了。”
穆元湛眼里的刀刃更加锋利,“你好好说话,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把你踹下去。”
只见许秋鸣没好气地道:“我自认与你家南不疑也算是朋友一场,她被郭秉文纠缠时我可真心实意帮着她,如今,她竟然把她表妹推给一个外人?”
“你个王八蛋。”穆元湛先骂一声,冷眼瞥他,语气不紧不慢:“怎么,敢承认了?”
许秋鸣被问得一愣。
“你心里对江舜英动了心思,龟缩着从没有向人家表白心意,每日一见面不是口是心非地为自己找借口不说,还屡屡那样不着四六地损人,谁能看得出来你有心于她?你怪得着云歌吗?”
其实他和沈云歌都是知道他心思的,但两人都默契地随着二人自然的发展,毕竟若是果真有情,不经过他人像媒婆一样撮合,这段感情才更加纯粹,更加真诚。
也就是他的云歌好心,一定是实在看不过他这个憨憨做些蠢货一样的事才激了他一下,依着他,才不想管他,他觉着有这样蠢的朋友丢人得很。
只见垂着眼皮的许秋鸣翻了穆元湛个白眼,没好气道:“哼,我哪里能与你比,我可是纯情的男人,哪像你,一早便接触那么多的女人,我,我不会!”
他说着懊恼地甩了一下袍角。
穆元湛又斜瞥了他一眼,“不会?不会那便活该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跟了别人!”
“……”许秋鸣被噎了,“喂穆元湛,我是要你帮我的,你就是这么当兄弟的?”
“呵!”穆元湛冷笑,“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要别人帮忙说和,那干脆别做男人算了。”
“……”他被对方噎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没来得及再说话又见穆元湛毫不客气地抬脚:“本王爷不是媒婆子,是男人自己去说!”
对方话音刚落,他已经被那长腿蹬下了车。
看着对方往巷子里去的马车心里快愁死了。
那土包子也是个憨货,怎么就没发现自己对她有心思吗?
他苦大仇深地挣扎了半晌后也上车进了巷子里去。
穆元湛先进门,江舜英看到只有王爷表姐夫一个人,便撇撇嘴,终于不再来了,那才好,最好今后也别来,讨厌的家伙。
自己心里的话刚说完,不消片刻便见那个讨厌的身影又出现了。
“切!”她切了一声抿嘴偷笑,神色透着得意,似乎潜意识里是赢了一个和自己较劲的对手一样。
得意过后,又撇下嘴,斜瞥着窗外的人,迎上对方的目光时,竟又是一副决斗的模样。
许秋鸣往往进门都是咧着嘴灿笑,看到江舜英便会毫不客气地喊上一声“土包子”或者是“可怜虫”,可此刻看到她却是没有一点往日的笑意,一副要说不说,提起气又一下卸了气得不争气样子。
讨厌鬼今日终于被自己打败了,江舜英不客气地嘲讽,“这位许大人,您作为一个朝廷官员,不兢兢业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或者下了职回家陪陪家人,整日闲着没事来我们这小小民宅做什么?你别告诉我自己就是有这小癖好,整日不被人损几句就皮痒痒吧?”
许秋鸣被损倒是常态,他往常是半点不生气的,但是今儿看着她急不可耐地去与那依恩相亲,自己肚子里的火如在油上点燃似的,一下午了都没有浇灭,她这样的风凉话竟是又把那火苗扇大了。
他站在窗外也不踌躇了,毫不客气道:“呵,江舜英,你脸皮也是厚的,也不嫌丢人,小小年纪就想着给自己找婆家,刚及笄就迫不及待地去见男人,我活了这么大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子,今日可是与那外邦男人看对眼了?人家回去你是不是要巴巴跟着去啊?好歹是县令家的女儿,未免也太不值钱了吧?”
这话对于一个闺阁女子来说着实是太重了些,纵使江舜英真的是这样一个人,纵使她脸皮确实比往常的小女子厚了些,但是被对方当众这样狠狠地数落还是太难堪了。
平常对方奚落她几句都是无足轻重的,她没想到今日他会这样口不择言,这样的话就好像少女被当街扒了衣裳一样。
她被奚落地直直僵在窗前,看着窗外的人嘴唇直抖,眼睛里也浸出水雾。
对面厢房的兄长的江澜渊听到许秋鸣用这样的话说自己的妹妹,当即就要起身与许秋鸣理论:“许大人……”
刚说出三个字却听得天崩了的一声大哭。
“哇~啊!”
这一声几乎响彻这个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