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先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恨他,恨沈云歌,恨沈伯庸,恨亲娘梁梦梅,恨老天爷对她的不公。
恨他们所有人对她的残害与冷漠。
她不要他们好过,故向蒲丽国那巫女国师要了秘药。
原本她是想毁了沈云歌那张勾人的脸,再利用怜若害沈云歌的,可不曾想,岩庄的妻子怀疑她勾引她的夫君,又听女巫说她想要的毁容秘药给了沈含玉。
正好她是要对付她的。
那女人便趁她不在房间时潜进屋内,找到那药。
每个瓶里的药是用来做什么都写的清清楚楚,岩庄的妻子便倒了几乎一整瓶的药在她的茶杯里。
那女巫制毒最是厉害的,什么毒都可以制无色无味,她从外面回去正渴,喝了一整壶凉茶,翌日一醒来便发现自己的脸色突然灰暗,只一晚上的时间便老了几岁的模样。
后来,几乎是每日清晨起来都会再老几岁,除了脖子以上变老,身子却还是妙龄少女的身子。
制造此毒的用意便是让服毒者同时看着自己的苍老的脸和那还年轻的身体,陷入无尽的美好回忆和面对现实的痛苦中,可谓是歹毒至极。
也是那女巫专程炼制出来的样品,本来准备多多研发高价卖给铺里国高官的那些妻子,但还没来得及研制便被大夏军攻破国都,女巫跟着国王逃跑中送了命。
仅仅那一小瓶药也被沈含玉邀功要了去,沈含玉没想到,想要害人的毒药最终使用在了自己身上。
“穆元湛!我那样爱你,你却找一个男人替代你!你用这样的方式毁我,我便用同样的方式毁了你!”
“你爱沈云歌是吗?为了她可以放弃大夏江山,为了她可以遣散你身边的所有女人?她最在意的是你找其他女人,而你也为他守身如玉,你们想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我就偏不让你们如意!”
“哈哈哈……”她从狠戾又突然狂笑,“如今你那为她守着的干净身子也污了,怎么样,你痛苦吗?难过吗?你和沈云歌,还能彼此相守,恩爱两不疑吗?哈哈……”
“啪”!
穆元湛八尺丈夫,那么颀长的健硕的身躯,此时被沈含玉的每一句话都刺激到隐隐发抖。
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想从沈含玉嘴里听到的是,“你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是我设计的假象,看在她害他们未遂的份上,饶她一命”。
然而到死,她都是报复了他的猖狂,唯一的希望被破灭,穆元湛已经被刺激到如地狱之魔觉醒。
外面雷声隆隆他几乎听不到,汤圆和高公公在一旁他也感觉不到,每一条神经,每一寸血管都充斥着想要杀人的狠戾。
“啪、啪!”
他的鞭子一条一条抽在沈含玉的身上。
大雨倾盆,电闪雷鸣,沈含玉的那笑声癫狂如魔鬼,渐渐的被那雷声和雨声淹没。
阴沉如墨,像是进入了永夜。
几乎已经看不到草堆上的那张老脸,只剩下“啪、啪”的鞭挞声,当一个闪电划过照亮柴房的景象,只见柴火垛旁似乎是没有人,而是只剩下了一摊鲜红的软体!
高公公皱着眉已经看不下去,汤圆低声提醒:“王爷,人已经死了。”
“啪”!
最后一鞭落下,穆元湛的力气像是也用完了。
长鞭从他手中滑落,他双眸也没有了神色,脸上有几点鲜红的血迹,又一个闪电划空,在他身后一闪,仿若没有归属的幽神。
他眼睛发直走出柴房门,走进倾盆的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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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沈云歌每日都会去北城,为的便是找寻那张苍老的怪脸,可是已经在街上找了五六日都没有再看到。
江舜英一直不知道那日穆元湛与沈云歌说了什么,但看表姐近些日子的精神都不好,又每日都要上街,她不放心便就跟着表姐一起去。
每日也不进铺子里看什么绸缎金银,只在街上走。
江舜英实在忍不住问:“表姐,舜英也是个大人了,你有什么事可以向舜英说的,不要自己憋在心里。”
“若是穆元湛他不要表姐了,那我们再找别人就好了啊,这天下间又不是他一个男人了!我那个依恩世子对表姐倒是欣赏得很,表姐不如就跟着他回蒲丽国,嫁给他好了。他那样的公子,今后一定只会对表姐一个人好的。”
她实在难受,那日表姐都去找了穆元湛,不知道他到底与表姐说了什么,但是之后的这些天里他依旧没有去院子里。
只弄得表姐更是少言寡语,行为异常。
她说了这么一通,沈云歌也只是无波无澜道:“舜英,你若是累了先回去吧,不要跟着我。”
“表姐……”江舜英几乎要哭出声来。
她抿上嘴乖乖地依旧跟在表姐什身侧,又在街上走了几个来回,直走了快两个时辰,已经是临近傍晚时候沈云歌才回去。
就在二人马车刚进了巷子里时,精神恹恹趴在车窗的江舜英突然支楞起神低呼:“穆元湛!他可终于出现了。”
沈云歌听到江舜英惊呼,自己也倏然眼皮一抬,又是几日不见他,此刻一来不知自己是开心还是紧张。
他此一来是不是带来找到了沈含玉的消息。
她从窗子里往外看的时候,车子已经走到门前。
穆元湛直挺挺地站在门前的金色斜晖下,身侧拉着一抹颀长的阴影。
这些日子,他似乎较上次清瘦了些,往日那深邃透彻、明朗又具有侵占光芒的眸仿佛布上了一层淡淡阴霾,虽然依然那样清隽,但让人感觉他心中阴郁难消。
他看着她,似乎已经是尽力挤出笑意道:“真巧, 我也是刚到。”
沈云歌又把视线移向不远处站在马车旁神色同样凝重的汤圆,不用他开口,如此情形她已经猜到,事情并非她所愿。
她冲他浅浅勾了勾唇角后下车,他亦没有像往日那般上前伸手去扶她。
“正好,我买了鸿福酒楼的点心,进屋一起吃吧。”
她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像平常一样,但她却忘了,自己平常对他的语气从来不会如此温柔客气。
彼此间莫名像是自动保持了恭敬却也陌生的距离。
她手里提了几包吃的,让人感觉似乎是胃口很好,可眼看着也同样是明显的清瘦了,本来不大的小脸更是看起来小了很多。
他不禁喉间一涩。
“云歌。”他的声音发沉。
已经准备进门的沈云歌迎上他的眼神:“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