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自密室中缓缓睁开双眼,体内真气虽未彻底炼化那股海晶石之力,却也稳固了不少,气息愈发深沉如渊。他轻吐一口气,目光扫过案头那块湛蓝晶石,其光芒已然黯淡几分,显然能量被他汲取了大半。舱外海风依旧呼啸,夹杂着甲板上士卒的低语与脚步声,隐隐透着几分急促。龙飞眉头微动,心知外间必有异变,当即起身,推开舱门走了出去。
甲板之上,夜色深沉,灯火摇曳,王铁柱正立于船头,手中紧握长刀,神色凝重地凝视远方海面。见龙飞现身,他忙迎上前来,低声禀道:“大人,远方有不明船只靠近,旗帜怪异,似非寻常商船。属下已下令戒备,只是尚未探明其意,不敢贸然动手。”
龙飞点了点头,目光如电,遥望远方,只见那几艘黑影已然清晰可见,船体虽不算庞大,却颇有章法,船头隐隐可见炮口黑洞洞的影子,显然并非善类。他冷哼一声,沉声道:“海上无常,能避则避,但若对方主动挑衅,便无需手下留情。传令下去,保持距离,若有异动,立时反击!”
王铁柱领命,迅速传下号令,追风号上气氛更显紧张,士卒们紧握兵器,火炮蓄势待发。就在此时,那几艘船只似未察觉追风号的戒备,仍旧缓缓逼近,船头旗帜随风飘扬,隐约可见一头狰狞海蛇图案,透着一股诡谲之气。龙飞心头微微一动,脑海中浮现出过往在马六甲海域听闻的传言——海蛇旗,多为某些不法之徒所用,或是海盗,或是私贩,莫非又是“覆海会”的手笔?
他正思索间,远方船只忽地放缓速度,船头一人高举火把,似在示意无敌意。片刻后,一艘小舟自对方船队中驶出,朝追风号方向靠近,舟上一人身着黑色长袍,面色阴沉,遥遥朝龙飞拱手,大声道:“在下乃马六甲海商团代表,奉命迎接龙都司回归!夜色深重,未能远迎,还望见谅!”
龙飞闻言,目光微眯,面上却不动声色,沉声道:“既是马六甲之人,为何不悬大满旗号?又为何深夜逼近,形迹可疑?若无确切凭证,休怪本官翻脸无情!”他声音虽不高,却挟着一股无形威压,伴着真气外放,直震得海面微颤,显出几分先天境强者的气势。
那黑袍人似未料到龙飞态度如此强硬,面色微变,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高举过顶,恭声道:“龙都司息怒,此乃马六甲巡防营副都司亲笔信函,专为迎接大人而备。请大人过目!”言罢,他命小舟靠近,双手奉上书信,态度恭谨。
王铁柱接过书信,递至龙飞手中。龙飞展开一阅,只见信上字迹工整,确是副都司常素的笔迹,信中言道,马六甲近日局势复杂,港口内外暗流涌动,特遣人于海上接应,以防不测。龙飞看罢,面上神色稍缓,却仍未全信,沉声道:“信虽无误,但海上风波莫测,本官须亲眼见到常副都司,方可放心。尔等先行引路,若有异动,休怪刀下无情!”
黑袍人连连称是,忙命小舟回返,引领追风号朝马六甲方向驶去。天色渐明,海面之上雾气弥漫,追风号在众船簇拥下,缓缓靠近那座熟悉又陌生的港口。龙飞立于船头,遥望远方,只见马六甲港湾灯火点点,船只往来如梭,表面一派繁荣,内里却似藏着无数暗流。他心头微沉,知晓此番回归,定不会平静。
半个时辰后,追风号靠岸,龙飞率一众亲兵踏上码头,迎面便见常素率巡防营一队人马候着。常素年约四旬,面容清癯,着一身青灰色官袍,见龙飞下船,忙快步上前,拱手道:“下官常素,恭迎龙都司归营!大人远航归来,实乃马六甲之大幸!”
龙飞摆了摆手,目光扫过常素身后一众士卒,见其神色各异,有的恭谨,有的却似带着几分审视之意,不由心头微动,淡然道:“常副都司有心了。本官此番归来,只为稳定马六甲局势,尔等无需多礼。眼下港口内外,可有何异动?”
常素闻言,面色微变,低声道:“大人明察,近月来,马六甲局势的确愈发复杂。西洋诸国船只往来频繁,荷国与英国东印度公司皆有使团常驻,表面以商贸为名,实则暗中勾连本地豪强,意图分一杯羹。而那‘覆海会’余孽,经大人前次重创后,本已销声匿迹,可不知为何,近来又有死灰复燃之势,甚至与西洋势力及本地某些不法之徒勾结,频频针对我大满势力及忠心商号,闹得人心惶惶。”
龙飞听罢,冷笑一声,沉声道:“覆海会?看来本官走这一遭,他们倒是学精了,懂得借势而为。既如此,便无需客气,待本官重掌巡防营,自会叫他们知道,马六甲海域,容不得宵小放肆!”他话音铿锵,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周围士卒闻言,士气为之一振。
常素忙点头称是,又道:“大人,眼下巡防营衙门已备好接风宴,诸事待议,还请大人移步一叙。”龙飞略一思索,点了点头,随常素朝衙门方向而去。一行人穿过港口,沿途所见,码头之上各国商贾云集,操着不同口音交谈,货船卸载货物,热闹非凡,然龙飞目光所及,却总觉这繁华之下,似有一双双眼睛在暗中窥探,令人心生不安。
巡防营衙门位于港口不远,是一座三进院落,虽不恢弘,却也肃穆严整。前院校场上,士卒正在操练,刀枪相击之声不绝于耳,后院厅堂内,已摆好宴席,香气扑鼻。龙飞落座后,常素命人奉上茶水,又细细禀报了近月来马六甲的大小事务,言辞间多有忧虑,尤其是提及苏家商号“四海通”时,语气更显复杂。
“苏家商号?”龙飞闻言,眉头微挑,沉声道,“苏掌柜素来与我巡防营交好,其商号在此地根基深厚,怎会牵涉其中?莫非也有人敢打他们的主意?”
常素叹了口气,低声道:“大人有所不知,苏家商号虽财力雄厚,又有听潮阁这等情报网支撑,可近来却因得罪了某些西洋势力及本地豪强,处境颇为艰难。尤其是苏小姐亲自坐镇马六甲后,频频与‘覆海会’余孽正面冲突,虽占了些上风,却也引来更多暗箭。如今苏家商号在港口的几处货仓,屡遭不明势力骚扰,损失不小,苏小姐虽竭力维持,却也颇为吃力。”
龙飞听罢,面色微沉,心头不由浮现出苏樱那清冷倔强的身影。他与苏樱自相识以来,便知她虽为女子,却极有主见,行事果断,更兼一身智谋,如今听闻她处境艰难,心底不由生出一丝担忧。他放下茶盏,沉声道:“苏小姐之事,本官自会过问。常副都司且安心,但凡涉及‘覆海会’及西洋势力的动向,需速报于我,切不可自作主张。”
常素忙称是,宴席间气氛稍缓,众人又闲谈片刻,龙飞却始终心事重重,用过饭后,便借口疲乏,暂回后院歇息。夜色渐深,衙门内外灯火摇曳,龙飞独坐房中,思绪却早已飘向苏家商号。他知晓,此番回归马六甲,局势远比想象中复杂,那“覆海会”既能死灰复燃,背后定有更大的靠山,而苏樱如今身处漩涡之中,恐有不测。
“看来,明日需得亲自往苏家商号一探,方能知晓详情。”龙飞暗自思忖,目光透过窗棂,遥望夜色中的马六甲港湾,那里灯火通明,似一头蛰伏的巨兽,暗藏杀机。他心头微动,似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逼近,耳畔仿佛又响起玄洋子当年的低语:“海皇之途,注定与风浪相伴,你既踏上此路,便须心如大海,包容天下,亦能吞噬万物……”
夜风拂过,龙飞衣袍微动,他闭目凝神,体内真气缓缓流转,似在积蓄着面对未知风暴的力量。而此时,苏家商号内,苏樱正立于窗前,手中握着一封密信,秀眉紧锁,目光中透着几分忧色。门外管事低声禀报,言有不明人马在商号附近窥探,似有不轨之意。苏樱闻言,冷笑一声,低语道:“来得倒是快……也罢,龙飞既已归来,我倒要看这些宵小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夜色愈浓,马六甲港湾暗流涌动,一场更大的风波,似已悄然逼近,龙飞与苏樱,又将如何应对这重重危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