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天色沉郁,乌云压顶,似要将这巍巍帝都碾成齑粉。龙飞与承泽自茶楼后门悄然遁出,二人皆是屏息凝神,沿着一条狭窄的青石小巷疾行。巷中湿气弥漫,墙角苔藓幽绿,偶有几声犬吠自远方传来,更显此地幽寂。龙飞一手按着腰间的海龙佩,佩中传来的悸动虽已稍歇,但他心头却愈发沉重,知晓那方才窥伺的气息绝非等闲之辈。
“龙兄,方才那气息……可是‘覆海会’之人?”承泽低声问道,脚步未停,面上却带着几分凝重。他虽不通武艺,但自幼在李鸿章门下耳濡目染,也知晓这京城之中暗藏多少杀机。
龙飞微微摇头,目光扫过四周,低声道:“气息虽阴冷诡谲,却不尽然是‘覆海会’的路数。倒是有些熟悉……似是某位老对手,或与其有关。”他未明言,但脑海中却浮现出多年前南海一战中,某些黑袍高手的诡秘身法。那一战虽胜,却未将对方势力彻底铲除,如今看来,恐是余孽卷土重来。
二人转过几个巷口,避开主街,终在一处不起眼的民宅前停下。此处乃是承泽早年布下的一处秘密据点,门庭破败,内里却别有洞天。推门而入,承泽长舒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此处是我早年托人置办,知者不过三五人,暂且安全。龙兄,今日朝中有非正式聚会,乃是大皇子禧民所邀,各位皇子与朝中重臣皆会到场。我本不愿前往,但李师傅传信,要我借此机会一探虚实。你可愿陪我同往?”
龙飞闻言,目光微凝,略一思索便颔首道:“朝堂之上,风波诡谲,正好借此机会观一观各派系的立场。你我兄弟同往,自可互为倚仗。”他心中却暗自思量,此次聚会明为闲谈,实则恐是各皇子拉拢势力、试探敌我的关键一局。老帝驾崩月余,遗诏不明,皇位之争已如弦上之箭,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是夜,京城某贵胄府邸灯火通明,朱漆大门两侧悬挂着蟠龙铜灯,映得门前一片赤红。府内庭院深深,假山流水的布置尽显主家奢华,更有丝竹之声自远处传来,隐隐透着几分靡靡之音。龙飞换上一身月白长袍,腰间佩剑以布条裹住,掩去锋芒,面上则带着一副淡然神色,随承泽步入府中。
承泽今日亦是刻意低调,着一身素色锦袍,未佩任何过于显眼的饰物,眉目间却自有一股温润如玉的风度。他虽为先帝私生子,身份敏感,但自幼在李鸿章调教下,言谈举止皆有大家风范,颇得一些文臣旧族的好感。此刻他与龙飞并肩而行,低声道:“龙兄,此处乃大皇子禧民的私宅,表面为聚会,实则各皇子皆会借机探查彼此底细。你且留神,若有异样,速以暗语示警。”
龙飞微微点头,目光却已扫过庭院中来往之人。入府宾客三三两两,或身着蟒袍,或佩金玉,皆是朝中显贵。他暗运覆海诀,体内真气如潮水般涌动,感知四周气息。果不其然,宾客之中不乏武力不俗之人,有的甚至达到先天境中阶,气息隐而不露,似在暗中窥伺。他心头微凛,却不动声色,只低头与承泽闲谈,作出一副随从模样。
二人穿过几重回廊,终于步入主厅。厅中烛火摇曳,檀香缭绕,正中高座上坐着一位身着赤金蟒袍的男子,面容峻峭,眉宇间满是倨傲之色,正是大皇子爱新觉罗·禧民。他身旁坐着二皇子禧宁,面白无须,眼神阴鸷,嘴角微扬,似在冷笑。三皇子、四皇子等人依次而坐,各有心腹近臣簇拥,厅内气氛虽看似和睦,实则暗潮涌动,剑拔弩张。
承泽入厅时,众皇子目光皆是一凝,随即各有不同神色。大皇子禧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开口道:“承泽贤弟来得倒晚,今日不过是兄弟间的闲聚,你却带了个生面孔,莫不是不放心我等?”他语气虽轻,却字字带刺,厅中众人闻言皆是一静,目光齐齐落在龙飞身上。
承泽拱手一笑,温声道:“禧民兄说笑了,此乃我旧友龙飞,久闻京城风物,特意随我前来一见世面。他不过一介草民,诸位兄长莫要见怪。”言罢,他朝龙飞使了个眼色,二人寻一偏僻处落座,表面未动声色,实则暗中已提高警惕。
龙飞坐定后,目光看似随意,实则细细打量厅中诸人。他以覆海诀感知气息,发现大皇子禧民身旁立着一名老者,气息深不可测,似已达宗师境初期,定是其贴身护卫。而二皇子禧宁身旁,则有几名年轻人气血旺盛,隐隐透着杀意,似是军中精锐。他心头微动,暗道:“看来大皇子与二皇子皆有依仗,若非有强力后盾,绝不敢如此张扬。”
正思量间,二皇子禧宁忽而开口,语气阴冷:“承泽,你自幼不在宫中长大,怎有资格与我等同席而坐?莫不是得了某些人的撑腰,自以为可与我等争一争那高位?”此言一出,厅中气氛骤然一紧,几名皇子皆是神色各异,有的冷笑,有的皱眉,显然各有盘算。
承泽神色不变,依旧温润一笑,答道:“禧宁兄此言差矣,我不过一介庶子,怎敢妄想高位?今日前来,不过是敬仰诸位兄长风采,愿一尽兄弟之谊罢了。”他语调谦和,却不卑不亢,颇有几分滴水不漏的城府。
龙飞在一旁冷眼旁观,见承泽应对得体,心中暗赞。他目光却未停留,转而扫过厅中其他皇子与重臣,发现不少人神色晦暗,似在暗中交换眼色。他心知这朝堂之上的权力斗争,远比江湖之争更为凶险复杂,若非承泽背后有李鸿章等改革派支持,恐早已被这些皇子吞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聚会持续,丝竹之声渐起,几名舞姬翩翩而入,厅中气氛稍缓。然龙飞却察觉到一股诡异气息自厅后传来,似有高手潜伏,气息阴冷,与今日茶楼外所感颇有几分相似。他心头一凛,暗中以手指轻叩桌面,向承泽示警。承泽会意,面上不动声色,只低声道:“龙兄,可有不妥?”
龙飞低头饮了一口茶水,低声道:“厅后有异,恐有埋伏。你我且小心,待散席后速速离去。”他语气虽轻,眼中却闪过一抹寒光,知晓今日之局,恐远不止表面如此简单。
酒过三巡,大皇子禧民忽而起身,举杯朗声道:“诸位兄弟,今日既是家宴,当开怀畅饮才是。然父皇新崩,遗诏不明,我等兄弟岂能只顾饮乐?不如趁此机会,诸位各自陈言,看看谁有治国安邦之策,方不负父皇在天之灵!”此言一出,厅中众人皆是一震,显然知晓其意在试探。
二皇子禧宁冷笑一声,接口道:“禧民兄所言极是,依我之见,国不可一日无君,既有遗诏,当速速公布才是。莫不是有人刻意隐瞒,欲行不臣之事?”他目光直指承泽,言辞中满是挑衅。
承泽依旧不动声色,只低头饮茶,似未闻其语。龙飞却心头一沉,知晓遗诏之事乃是皇位之争的关键,若果真被某派系隐瞒,恐是惊天阴谋。他目光扫过诸皇子,见大皇子禧民与二皇子禧宁皆有几分意味深长的神色,而厅后那诡异气息却愈发逼近,似有更大的危机悄然逼来。
聚会渐入尾声,龙飞与承泽起身告辞,表面看似无事,实则心弦紧绷。二人方出厅门,夜风骤起,府外长街之上,似有无数双眼睛暗中窥伺。龙飞腰间海龙佩再起悸动,他猛地停步,低声道:“承泽,有人尾随,此处恐有埋伏,速随我走偏道!”言罢,他一把拉住承泽,朝府侧一条小径疾行而去。
而就在此时,府内深处,一名黑袍老者自暗处现身,目光阴冷,口中低语:“龙飞……承泽……既来了,便休想轻易离去!”他手掌一挥,身后几道黑影如鬼魅般跃出,杀意森然,直扑二人离去的方向。而那遗诏之谜,与皇子背后的神秘势力,似乎正等待着更惊人的真相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