ギリギリ——(嘎吱——)
刺骨的寒意如同有形之物,瞬间冻结了储藏室浑浊的空气。修平裸露的脊背上,汗毛根根倒竖,每一口呼吸都在眼前凝成转瞬即逝的惨白雾霭。他的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收缩成针尖,死死盯着泡沫垫上那具悬浮的、散发着非人寒气的躯体。
小夜的身体,离地一寸,如同被无形的冰丝吊起。幽微的嗡鸣并非来自空气,而是直接震荡在骨髓深处,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ギンギン(铮铮)的金属摩擦质感。这嗡鸣仿佛拥有生命,冰冷、混乱,却又隐隐遵循着某种令人心悸的节拍。她身下的白色泡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冰晶覆盖、吞噬,发出细微的パチパチ(噼啪)冻结声,蓝白色的寒霜如同活物般蔓延,贪婪地舔舐着周围的一切——废弃的纸箱边缘、散落的灰尘、甚至空气中漂浮的微末!
“小…夜…” 修平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冻成了冰碴。他想扑过去,想用自己滚烫的体温去融化那致命的寒冰,但身体却被那无形的冰冷力场死死钉在原地,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冰霜爬上她苍白脚踝纤细的轮廓,如同精美的死亡纹身。
嗡鸣陡然拔高!ビィィィン——!!(嗡——!!)
一道冰蓝色的、肉眼可见的环形冲击波,毫无征兆地以悬浮的小夜为中心,猛地向四周炸开!
ガラッ!ボコン!(哐当!砰!)
堆叠在墙角的空纸箱如同被无形的巨拳击中,瞬间被掀飞、撞散!纸片与灰尘在冲击波中狂乱飞舞!修平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后背重重砸在冰冷的墙壁上,喉头一甜,血腥味弥漫口腔!
冲击波扫过门口蜷缩的女店员身体,她发出一声微弱的、冻结般的呻吟,身体表面竟也瞬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嗡鸣在爆发后并未停歇,反而开始变化!不再是单一的噪音,而是分裂、扭曲,如同无数把冰刀在灵魂深处刮擦!这杂乱的、冰冷的“声音”疯狂地冲击着修平的意识,带着一种原始的、毁灭性的拒绝!拒绝靠近!拒绝触碰!拒绝所有活物的气息!
是“污染”的暴走?还是…某种更深层的、属于小夜自身的“核心”在濒临崩溃时发出的、绝望的哀鸣?!
修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后背的剧痛和胸口的闷痛几乎让他窒息。他死死盯着那悬浮在寒冰中心、如同沉睡冰棺公主般的少女。那冰冷的嗡鸣如同无数根针,刺入他的大脑,搅动着他的神经,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和令人疯狂的烦躁。但在这混乱的噪音深处…
他听到了。
那并非通过耳朵,而是通过左臂深处那沉寂了片刻、此刻却被这冰冷共鸣隐隐勾动的幽蓝纹路——一丝微弱到几乎被淹没的、属于小夜灵魂的悲鸣。
不是拒绝!是求救!是溺水者沉入冰海前,那无声的、指向唯一浮木的…指尖!
“我…听到了!” 修平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发出不顾一切的光芒!他不再试图抵抗那冰冷的力场,不再畏惧那刺骨的寒意!他猛地张开双臂,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冰霜漩涡的中心,向着那悬浮的少女,发出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咆哮:
“小夜——!!!”
这声呐喊,并非物理的声音,而是他全部意志、全部恐惧、全部想要将她拉回来的执念,如同燃烧的流星,狠狠撞向那冰冷的嗡鸣场!
嗡——!!!
奇迹发生了!
那混乱冰冷的嗡鸣场域,在接触到这纯粹炽热意志的瞬间,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极其微弱的…同调!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频率,在毁灭的边缘,找到了一个刹那的、危险的共振点!
就是现在!
修平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无视了刺骨的寒意和身体撕裂的警告,猛地扑向悬浮的小夜!他的动作带着日式热血漫特有的、不顾一切的决绝线条!右臂穿过冰冷的空气,带着孤注一掷的信念,狠狠抓向少女冰冷的手腕!
指尖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
ザワッ!(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与灼热交织的洪流,如同高压电流般,顺着指尖狠狠灌入修平的体内!左臂深处的幽蓝纹路如同被点燃的引信,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冰冷的嗡鸣与小夜体内那绝望的悲鸣,还有修平自身灵魂的呐喊,在这一刻,通过这最原始的身体接触,形成了短暂而狂暴的共振回路!
无数破碎的画面、冰冷绝望的情绪、尖锐刺耳的噪音,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修平的脑海!那是小夜的恐惧!她的痛苦!她的…孤独!如同无数把冰锥,狠狠凿击着他的意识!
“呃啊啊啊——!!!” 修平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身体因巨大的精神冲击而剧烈痉挛,但他抓住小夜手腕的手指,却如同焊死的铁钳,死死不放!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冰冷的洪流彻底淹没的瞬间——
ビーッ!ビーッ!ビーッ!
储藏室外,便利店前店的方向,那断断续续的电子蜂鸣音陡然变得尖锐、急促!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犬,锁定了目标!
紧接着——
ドン!ドン!ドン!(咚!咚!咚!)
沉重、规律、带着金属质感的脚步声,如同冰冷的鼓点,穿透薄薄的墙壁,清晰无比地敲打在修平因痛苦和共振而剧烈跳动的心脏上!
那脚步声…近了!就在门外!
储藏室那扇薄薄的木门把手,在修平因痛苦和共振而扭曲的视线中,被一只包裹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无声地握住了!冰冷的金属门把手,开始缓缓向下转动…
门外,刺眼的白炽灯光下,一个高大、沉默、散发着非人气息的黑色剪影,清晰地投射在门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