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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从“极寒凝晶”守护光罩的微小裂痕中艰难挤出的第一缕黑色能量,就如同一滴剧毒的、拥有自我意识的墨汁,终于滴入了一杯名为“冰封神殿”的、维持了亿万年绝对纯净的圣水之中。灾难性的污染,根本无需酝酿,便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瞬间开始了。这并非简单的能量逸散,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针对整个旧世界秩序的、蓄意的、恶毒的侵略。

这股来自封印之外的灾厄能量,拥有着超乎理解的恐怖活性与侵蚀性。它绝非像凡间普通的烟雾那样,被动地随着气流扩散;它更像是一头被饿了无数个纪元的、由纯粹恶意构成的捕食者,在挣脱牢笼的刹那,便带着无穷的饥渴,主动地向着四周的一切存在——无论是物质还是能量,无论是生灵还是死物——疯狂地蔓延、扑咬。

它的形态千变万化,没有固定的规则可循,仿佛是混乱本身的具现化。前一秒,它还是一条条滑腻、扭曲的黑色触手,在古老的冰晶地板上无声地蜿蜒爬行,触手末端分化出更细小的卷须,贪婪地钻入冰晶的每一道天然纹理;下一秒,这些触手便会融合成一团翻滚的黑雾,从雾气中凝聚出一张张无声尖叫的痛苦面孔,那些面孔的五官不断变化,时而是人类,时而是未知的异兽,它们在空气中浮现,用最恶毒的口型诅咒着这个世界,随即又如同泡沫般破灭,化作更细碎的恶意微粒;紧接着,这些微粒又会瞬间拉伸成一张覆盖范围越来越广的、坚韧而粘稠的细密蛛网,悄无声息地覆盖向神殿的每一个立柱、每一寸墙壁、每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它所过之处,时间仿佛被加速了亿万倍,一切都在发生着令人神魂俱裂的、指向终极腐朽的异变。

原本那些晶莹剔透、纯净得仿佛能够映照出人心底最纯净画面的万年冰面,在被这股黑色能量触碰到的一瞬间,便迅速地、不可逆地被染上了大片大片漆黑如墨的斑点。这些斑点并非浮于表面的污渍,而是深深地渗透了进去,如同最恶性的癌细胞,从内部破坏着坚冰那稳定了无数岁月的能量结构,让其从内部开始腐朽、崩溃。最初只是巴掌大小的一块污染区域,转眼间便会如同瘟疫般扩散开来,黑色的脉络在纯净的冰晶中疯狂蔓延,最终,整块坚冰会发出一声沉闷的、类似朽木折断的“噗”响,彻底失去支撑,化作一滩散发着硫磺与尸体混合恶臭的、冒着黑色气泡的黏稠烂泥。

神殿的墙壁上,那些据传是由远古神灵亲手刻下的、闪烁着柔和微光、用以维持神殿稳定和秩序法则的古老符文,在灾厄能量的直接侵袭下,其下场更为凄惨。它们就像是被强酸泼洒的、用光芒绘制的精美画作。当黑色的能量触手抚过,符文表面的光芒便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侵蚀、扭曲、吞噬。它们会发出微弱而尖锐的、如同悲鸣般的能量波动,试图进行最后的抵抗,光芒在瞬间会爆发出数倍的亮度,但这种抵抗是徒劳的。光明在与黑暗的野蛮冲撞中被彻底湮灭,最终,那些承载着秩序与守护力量的符文,一个接一个地黯淡、闪烁,然后彻底熄灭,只在墙壁上留下一道道丑陋的、仿佛被烈火烧焦的、散发着焦糊味的黑色印记。整个冰封神殿赖以存在的能量回路,正在被这股外来的蛮横力量,以最粗暴的方式强行切断、污染并篡改。

空气中,那股原本只是若有若无、被艾萨克的堕落力量所带来的淡淡腥甜气息,此刻变得无比浓郁,并且发生了令人作呕的质变。它不再仅仅是简单的嗅觉刺激,而是一种充满了精神剧毒的、高维的“信息素”。那股味道复杂得难以用语言形容,仿佛是将堆积了千年的、生满铜绿的铁锈,与在密闭地窖中腐烂了万年的无数尸骸混合在一起,碾磨成粉,再佐以一丝极具诱惑性、引人堕落的、如同已经发酵变质的陈年蜂蜜般的甜腻。

仅仅是呼吸着这样的空气,就足以让意志力稍不坚定的普通超凡者感到阵阵头晕目眩,胸口如同压着一块巨石般烦闷欲呕。但更可怕的是,这股气息会无视一切物理防御,直接渗透进人的精神层面。它像一个最擅长蛊惑人心的魔鬼,在你的脑海最深处,用你最信任、最亲近的人的声音,悄声灌输着混乱、暴戾、绝望、嫉妒、贪婪等等一切被文明压抑在最底层的负面情绪。它在你耳边低语,告诉你所有的坚持都是徒劳,所有的秩序都是谎言,所有的希望都终将破灭。它诱惑着人们放弃无谓的抵抗,抛弃那层名为“理智”的虚伪枷锁,撕开所有的道德伪装,释放出内心那头被囚禁已久、最原始、最黑暗的野兽,最终心甘情愿地拥抱那永恒的、虚无的、所谓“真正自由”的毁灭。

在场的雪狼部落战士中,一名较为年轻的战士最先承受不住这种污染。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口中喃喃自语,时而哭泣时而大笑,似乎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幻象。他突然举起手中的战斧,不是朝向敌人,而是疯狂地砍向自己身边的同伴。

“不!阿古拉!”巴图目眦欲裂,他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另一名老练的战士眼中闪过一丝巨大的悲痛与决绝,一矛刺穿了那名被污染的年轻族人的心脏,用最沉痛的方式结束了他的痛苦,也避免了更大的混乱。鲜血喷洒,却在落地前就被那黑色的能量吞噬,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封闭呼吸!用你们自身的力量隔绝空气!守住心神,不要被幻象和杂念干扰!这东西会污染灵魂!”叶络的声音如同在漆黑风暴中炸响的一道惊雷,蕴含着他强悍的精神力,试图将众人从那精神污染的泥潭中唤醒。

就在灾厄能量逸散的第一个瞬间,他出于技术流超凡者那种近乎本能的探究欲,第一时间便试图调动自己那远超同阶、经过千锤百炼的精神力,去解析这股未知能量的构成与本质。他想要理解它,分析它,找到它的弱点。

然而,他的精神力凝成的探针,刚刚触碰到那片蠕动翻滚的黑雾边缘,一股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蕴含着整个宇宙负面信息的恐怖洪流,便沿着他精神力的轨迹,悍然倒灌而回!

那一瞬间,叶络感觉自己的意识不再属于自己。他仿佛被强行从身体中剥离出来,坠入了一个由无穷无尽的怨念、诅咒、痛苦、悲伤、憎恨和纯粹恶意所构成的、没有边界的混沌海洋。无数破碎的、充满了极致怨毒的念头像最锋利的、由黑曜石打磨成的刀片一样,疯狂地切割着他的精神体。

他的眼前,闪过了无数光怪陆离却又真实得可怕的幻象。他仿佛看到了亿万个文明从诞生走向繁荣,最终在无可抗拒的熵增中分崩离析,化为宇宙尘埃的宏大惨状;他听到了无数颗恒星在熄灭前的最后一声不甘的悲鸣;他感受到了整个世界从有序走向无序、从存在走向终结的、那股无可逆转的巨大悲恸与绝望。在这无穷无尽的负面信息背后,他甚至隐约捕捉到了一个更高维度的、冰冷至极的意志。那个意志没有情感,没有思想,它本身就是一种规则,一种宣告着“一切终将归于虚无”的终极法则。

“唔!”叶络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被强行压抑住的痛苦闷哼,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没有半分血色。在意识被彻底冲垮、同化的最后关头,他展现出了惊人的意志力。他当机立断,以一种壮士断腕般的决绝,调动所有精神力凝聚成刃,狠狠地、毫不犹豫地斩断了自己探出去的那一缕与灾厄能量相连的精神力!

剧痛传来!那感觉就像是有人活生生从他的大脑里撕下了一块。饶是如此,他才勉强将自己的意识从那毁灭的海洋中拖拽回来。即便如此,他的太阳穴依然如同被重锤敲击般突突直跳,灵魂深处传来阵阵针扎般的、挥之不去的刺痛,仿佛留下了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痕。

他大口地喘息着,冷汗浸湿了后背。此刻,他终于无比深刻地明白,这所谓的“灾厄之源”,根本不是寻常意义上的能量。它是一种超越了能量范畴的“概念”,一种与现有世界所有秩序法则都截然对立的、纯粹的“道”。它的本质,就是污染、同化、分解,并最终引向万物的终结。这东西,无法被抵抗,只能被隔绝。

“哈哈……哈哈哈哈!感受到了吗?这份伟力!这份恩赐!这才是世界本来的面目!”

与叶络等人的痛苦、凝重和绝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祭坛之上,艾萨克愈发张狂、愈发癫狂的笑声。他张开双臂,仰着头,闭着眼睛,深深地呼吸着那足以让任何生灵堕落的空气,脸上露出了极度陶醉和满足的表情。那些逸散出的、足以腐蚀万物的灾厄能量,如同温顺的、见到了主人的宠物般,亲昵地缠绕在他的身上。它们非但没有对他造成丝毫伤害,反而像是最精纯的补品,快速修复着他残破的身体,并以一种更深层的、更本质的方式改造着他的存在。他的皮肤变得更加苍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如同大理石般的质感,皮肤下,一道道黑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游走,散发出不祥的微光。

他似乎无比享受这种执掌毁灭、支配终结的至高感觉。这股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力量,让他过去所追求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幼稚和可笑。什么图鉴组织的严密命令,什么超凡者艰难的晋升阶梯,在真正的“神之伟力”面前,都不过是孩童过家家的可笑游戏。他,艾萨克,将是新世界的神,是旧世界秩序的终结者。

“来吧!作为见证我登神的观众,就用你们的灵魂,来作为新世界诞生的第一批祭品吧!”艾萨克发出了一声混合着威严与残忍的咆哮。他不再继续浪费力气去攻击“极寒凝晶”,因为随着那道裂痕的出现,破坏封印已经不再需要他亲自动手。那道裂痕就像一个无法愈合的、正在不断被撕裂的伤口,在封印内外那巨大的、无法想象的能量压力差之下,只会不断地、加速地自我扩大。封印的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他将目光转向了远处的叶络等人,眼中充满了猫戏老鼠般的戏谑与无情的审判。他优雅而缓慢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他们所在的方向。

仿佛得到了最高指令的无敌军队,那些原本还在神殿各处四处蔓延、无差别污染的灾厄能量,在一瞬间,仿佛被赋予了统一的意志。它们瞬间改变了方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凝聚成一股庞大到令人绝望的、翻滚不休的黑色浪潮。那浪潮中,有无数扭曲的触手在挥舞,有无数痛苦的面孔在嘶吼,有无数尖锐的利爪在撕抓。它带着吞噬一切、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向着叶络、莫黎、以及巴图等残存的几人所在的位置,席卷而来!

与此同时,另一部分更为精纯、更为凝练的灾厄能量,则如同拥有高度智慧的、执行精准打击任务的毒蛇,精准地找到了神殿内部那些隐藏在墙壁和地底深处的、古老的能量回路。它们放弃了对表层物质的破坏,转而沿着这些如同神殿血管和神经的古老脉络,开始以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向着神殿更深、更广阔、更核心的区域,急速蔓延出去。

神殿深处,那些沉睡了无数岁月、作为神殿平衡基石的古老存在,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致命的、来自根源的威胁。一阵阵不安的、充满了愤怒与警告意味的能量波动,如同涟漪般从四面八方传来,与中央祭坛这片混乱的核心地带遥相呼应。整座神殿,都在发出痛苦的、不堪重负的呻吟。

面对那铺天盖地、遮蔽了所有光线的灾厄能量浪潮,叶络等人已然避无可避,退无可退。他们的身后,是更多的、正在被污染的区域,他们的前方,是足以吞噬他们灵魂的黑暗。

“撑开防御!所有人!背靠背!”叶络发出最后的咆哮,他将体内仅剩的所有力量都毫无保留地压榨出来,一面巨大的、闪烁着空间涟漪的冰墙在他面前升起。莫黎则强忍着精神上的不适,将自己的储物空间展开,试图用空间之力扭曲、吞噬一部分来袭的能量。巴图和他仅存的族人,则发出了悲壮的战吼,将先祖图腾的力量催发到极致,一头巨大的、由信仰之力构成的雪狼虚影浮现在他们身前,对着黑暗发出了不屈的咆哮。

冰墙的寒光、空间屏障的扭曲光影、图腾守护的苍白光辉,三种不同属性的能力光芒交织在一起,在这片迅速被黑暗吞噬的神殿中,形成了一道微小、脆弱,却又无比顽强的最后防线。他们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准备用自己的一切,去迎接那足以吞噬整个世界的、名为灾厄的黑暗。

整个中央祭坛,在短短的几十秒内,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被灾厄所笼罩、法则被彻底扭曲的“魔域”。而更大的、足以颠覆整个冰原乃至整个世界的混乱,显然还在神殿的更深处,在那被污染的能量脉络的尽头,疯狂地酝酿着,即将全面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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