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戈壁击落“幽灵眼”的狂喜余温未散,“玄鸟”系统在俄方专家面前惊艳首秀的震撼犹在耳边,哈工大实验室里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陈默刚调试完“玄鸟”原型机的下一批量子通信模块,加密内线电话就传来了一个让他瞬间如坠冰窟的消息。
电话是钱学森先生的秘书打来的,声音带着极力克制的哽咽:“陈默同志……钱老……病危了。他想见你……最后一面。”
手中的精密电路板“啪嗒”一声掉在实验台上。陈默脑子里一片空白,重生前关于这位科学巨匠的记忆碎片与今生数次亲聆教诲的画面猛烈冲撞。那个在书房里指着乘波体方程,温和考校他“御波之道”的身影;那个在“惊鸿”击伤“幽灵眼”后,亲笔写下“钉子虽小,可破苍穹”勉励条幅的身影……此刻竟已到了生命的尽头?
没有任何犹豫,陈默抓起外套就冲了出去。赵志刚开着借来的吉普车,一路风驰电掣将他送到军用机场,搭乘专机直飞北京。
特护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安静得能听到仪器规律的滴答声。钱老躺在病床上,面容消瘦却异常安详,眼神依旧清澈睿智,仿佛能洞穿时空。
“小陈……来了……”钱老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熟悉的温和力量。他示意秘书从床头柜取出一个厚厚的、用牛皮纸仔细包裹的文件袋。
“拿着……这是我……未了的心愿……”钱老的目光落在文件袋上,带着无限眷恋与期许,“‘东风’快,‘玄女’利……但它们终究……离不开这方天地……”
陈默双手接过文件袋,触手沉重。他小心翼翼地解开系绳,抽出一叠泛黄却保存完好的手稿。首页的标题,让他的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
**《空天往返飞行器“星槎”初步概念设计及关键技术预研》**
星槎!传说中的天界渡船!钱老竟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将目光投向了星辰大海!手稿上,是密密麻麻的公式推导、精巧的构型草图、以及对“组合动力”、“热防护”、“天地通信”等关键技术的深邃思考。其中一页的边角,还有一行略显潦草却力透纸背的批注:“**可复用,天地桥,制天权!**”
“制天权……”陈默喃喃重复,瞬间明白了钱老的深意。未来的战场,决胜于九天之上!空天往返能力,将是真正的战略基石!
“难……很难……”钱老看着陈默震撼的神情,吃力地笑了笑,“比乘波体……难百倍……靠你了……还有……她……”
钱老的目光投向病房门口。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
那是一位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女性,身姿挺拔如松,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式空军夹克,齐耳短发,脸庞线条清晰而坚毅,眼神锐利如鹰,透着一股经历过铁与火淬炼的沉稳与果决。她静静地站着,却仿佛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
“于曼丽同志……代号‘铁娘子’……”钱老轻声介绍,“未来的‘星槎’……需要最优秀的试飞员……也需要最勇敢的‘掌槎人’……”
于曼丽走到病床前,向钱老敬了一个标准到极致的军礼,动作干净利落,带着金属般的铿锵。她没有说话,只是目光转向陈默,微微颔首。那眼神中,没有审视,没有质疑,只有一种纯粹的对未知挑战的渴望和对钱老嘱托的绝对忠诚。
陈默瞬间明白了钱老最后的安排。“星槎”的蓝图交给了他这个“土味”设计师,而驾驭这柄未来天剑的利刃,就是眼前这位“铁娘子”!
“钱老……”陈默喉头哽咽,紧紧握住那份沉甸甸的手稿,“您放心!‘星槎’不升空,我陈默……誓不罢休!”
钱老脸上露出了欣慰而释然的笑容,缓缓闭上了眼睛。病房内,只剩下仪器的低鸣,和两颗为同一个星辰大海梦想而剧烈跳动的心脏。
带着钱老的遗志和“星槎”的蓝图回到哈工大,陈默像一台上足了发条的机器。悲伤被转化为无穷的动力,“玄女”和“海影”的工作被他高效推进,而大部分的精力,则投入了对“星槎”蓝图最初的消化和“土味”破局。
“星槎”最大的难题之一:**天地往返的“组合动力”**。传统火箭发动机无法重复使用,涡喷发动机又上不了太空。钱老在蓝图中提出了一种激进的“涡轮-火箭-冲压”组合循环发动机(tRRE)概念,但其中的模态转换、热管理、材料强度都是地狱级难度。
深夜的“零号实验室”,陈默、王浩、李思远围着一堆资料和图稿,愁眉不展。
“涡轮转火箭……高速气流下硬切换?阀门和燃烧室怕不是要当场炸成烟花?”王浩挠着鸡窝头。
“还有热防护!再入大气层时,机头温度能到2000度!咱们的‘石墨锅盔’也扛不住啊!”李思远忧心忡忡。
“钱老的手稿里提到一种‘主动冷却再生式热防护’……”陈默翻着泛黄的纸张,“原理是用燃料流过蒙皮夹层吸热……可燃料管路怎么在高温高压下保持密封和强度?”
灵感往往在绝境中迸发。陈默的目光扫过实验室角落里一个被遗忘的“海影”蜂群水下声呐浮标样品,又想起“惊鸿”钉子利用激波高温发电的“温差充电”思路。
“有了!”陈默猛地跳起来,抓起粉笔在白板上狂画:
1. **“血管网络”热防护**:参考人体毛细血管!在机体关键热负荷区域,用超细、高强度的耐热合金管(类似心脏支架材料)编织成密集的微通道网络!燃料(比如液氢)像血液一样在里面高速循环,吸收热量!
2. **“温差发电”助力循环**:被加热的燃料在进入燃烧室前,先流经特制的温差发电模块!利用机体表面高温与内部燃料的温差发电,产生的电力驱动更强劲的燃料循环泵!形成“吸热-发电-驱动”的自持循环!代号:“**永动血管**”!
3. **“蜂巢骨骼”承力结构**:机体主结构采用仿生蜂巢多孔设计(3d打印新思路),填充轻质高强复合材料。既减重,蜂窝孔洞又能为“血管网络”提供布设空间和保护。
“这……”王浩和李思远再次被陈默的“缝合”能力惊呆。
“至于模态转换……”陈默目光炯炯,“咱们不搞硬切换!学‘玄鸟’的‘窜天猴’!在涡轮通道和火箭喷口之间,加个可调涵道!需要火箭推力时,涵道偏转,引导部分高温燃气直接冲击火箭喷管的‘燃气发生器’,像点炮仗一样把它‘引燃’!平稳过渡!这叫——**‘借火点灯’!**”
土味十足,却直指核心!实验室的阴霾被这狂野的脑洞瞬间驱散!
就在陈默为“星槎”绞尽脑汁时,“玄女”计划迎来了一个关键节点——首次有人-无人协同实机试飞!试飞员,正是刚刚加入团队的“铁娘子”于曼丽!
西北某试飞基地。崭新的歼-11bS“玄女”验证机停在跑道上,机翼下悬挂着四架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玄鸟”僚机。于曼丽一身崭新的飞行服,戴着印有“玄女”徽章的头盔,正一丝不苟地进行着起飞前检查。她的动作精准、高效,带着一种冰冷的机械美感,仿佛她本人就是这复杂战争机器的一部分。
塔台内,陈默和“苍鹰”将军等人屏息凝神。
“‘玄女’,‘铁娘子’准备就绪,请求起飞。”
“可以起飞!祝你好运!”
引擎轰鸣,“玄女”战机如离弦之箭刺向蓝天。四架“玄鸟”瞬间脱离挂架,如同忠诚的护卫骑士,以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姿态紧随其后,在空中迅速组成菱形编队。
“开始协同机动测试。”于曼丽的声音透过无线电传来,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只见高空之上,“玄女”突然一个凌厉的桶滚!“玄鸟”僚机群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瞬间同步翻滚,阵型丝毫不乱!紧接着,“玄女”进行大过载急转弯,“玄鸟”僚机则默契地散开,两架前出进行模拟电子干扰,两架则占据侧翼有利位置进行警戒扫描,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一个整体在思考、在行动!
“报告,量子链路稳定,延迟低于1毫秒。僚机自主决策响应符合预期。”于曼丽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塔台里的人都听出了她话语中那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兴奋?
“很好!执行模拟攻击科目!”将军下令。
模拟敌机信号出现在雷达边缘。“蜂群意志”瞬间分配任务:一架“玄鸟”高速前出,主动暴露自身信号吸引“敌”雷达锁定;同时,“玄女”与另外两架“玄鸟”借助地形掩护,悄然迂回至侧翼!
“敌机锁定诱饵!”于曼丽报告。
“发射!”
两架潜伏的“玄鸟”瞬间发射模拟导弹(实为激光指示训练弹)!而就在敌机注意力被诱饵和导弹吸引的刹那,于曼丽驾驶的“玄女”如幽灵般从超低空切入,机腹下的激光照射器稳稳锁定目标!
“目标摧毁!”塔台响起掌声!
战机平稳降落。舱盖打开,于曼丽利落地跳下舷梯,摘下头盔。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如同被点燃的星辰,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她径直走到陈默面前,伸出手:
“‘玄鸟’很好。像手臂的延伸。”她的声音依旧简洁,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星槎’的驾驶舱设计图,什么时候给我?”
陈默愣了一下,随即紧紧握住那只带着薄茧、却充满力量的手。他知道,“铁娘子”已经准备好了。而属于“星槎”的征程,即将在这位传奇女飞的手中和他的“土味智慧”下,正式启航!
钱老的“星槎”蓝图在实验室的灯光下静静铺展,戈壁的风似乎带来了远方的呼唤。深蓝的蜂群在巡航,苍穹的玄鸟已展翅,而通往星辰的渡船,正缓缓露出它最初的轮廓。前路艰险,但手握“土味”利刃,心怀星辰之志,陈默与他的伙伴们,必将劈波斩浪,直抵那无垠的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