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碧华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才走。
“各位兄弟,刚才的事你们都看见了吧。
上次我不信你说的话,现在看来,陈碧华看李国庆的眼神,就跟以前我家邻居那位小媳妇看我一样……”
陈碧华看人的目光有些不对劲,但我总觉得隔壁屋里那位小媳妇的表情不太自然。
你呢,怎么不照照镜子?你能跟李国庆相比吗?”
“陈大胆,你这样说太伤人了,我哪里比不上李国庆?”
“王小二,想知道详情就自己去问问花姐她们吧。
在我们厂里,李国庆可是绝对的老大。”
陈大胆摇头离开,物忌全才,人怕出名。
他曾经是厂里看守队伍中的佼佼者,如今却被挤到了第二的位置。
……
李国庆直接离开了工厂,没有前往车间。
他手里的钱不少,若继续频繁理发消费,可能会变成小资产阶级。
于是,他决定暂时冷却一下。
这次他来到农业大楼交歌,并未打算四处炫耀。
只要有挣钱的凭证在手,便可以尽情挥霍,让别人去猜测,不怕惹麻烦。
很快,他顺利领取了十二块钱的津贴,上个月已来过一次,对流程非常熟悉。
今天他并不急于离开,而是直接上了楼,去找方主任。
这位方主任和毕主任在冶金部的地位相当,即便放在地方上,也算不上什么大官。
但这里是京城,行政级别很高,街道办主任到了基层,能管理整个县。
所以方主任也算是位重要人物,然而李国庆并未刻意讨好他。
因为他身兼士农工商四种身份,随时可以改变立场,心态十分平稳。
“李国庆,你来交歌了?”
方主任一眼就猜到他的来意。
这个年轻人上个月来领津贴时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突然出现,肯定有事情要说。
“任务完成!一首儿歌大合唱,一首高音独唱!”
李国庆说完就把歌单递了过去。
他不仅提供了歌词,还亲自谱了曲,歌单上清楚标注了音调高低。
“你先稍等,我去喊两位专业人士过来。”
方主任老脸微红,他嗓音粗哑,也不太懂音乐好坏,身为农业部门的工作人员,这没什么可羞愧的。
“我不急。”
李国庆坐在布沙发上,这种沙发上面覆有镂空织物,扶手处搭着手臂,腿一跷,形象立刻显得正式而干练,仿佛定制好的干部模样。
你是不是想用这种方式考验干部?
方主任急忙拨通内部电话,叫来了宣传科的人。
趁此机会,他开始看歌词,识字还是没问题的。
首先这首《在希望的田野上》,感觉还可以,内心并没有太 ** 动。
然而,后一首《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完全不同。
特别是歌词中写道:“那时候妈妈没有土地,所有的生活都依靠双手,汗水洒在地主炽热的田地里,妈妈却只能吃野菜和谷糠……”
一瞬间,方主任心中泛起波澜,想起了自己历经艰辛的母亲,不禁泪流满面。
“好,李国庆,你写的这首歌真棒。”
方主任努力克制情绪,擦了擦脸,但泪水依然止不住。
李国庆对此并不惊讶,这首歌听上去普通,但仔细阅读歌词就会发现它的深意。
在这个时代,地主制度刚被 ** 不久,歌词让人感同身受。
只要这首歌流传开来,即便不能完全符合政治正确,至少也不会惹麻烦,毕竟它批判了地主阶级。
“李国庆,你怎么会写出这样的歌词?你不是在北京长大的吗?”
方主任平复心情后,感到十分意外。
“这是从我妻子的角度出发写的,她家世代贫农,过去连土地都没有。”
亏得他去乡下参加农忙,这才让一切显得合理起来。
方主任点头说道:“难怪了,你的歌词写得真棒,如今是工农当家作主的时代。”
特别是农民摆脱了地主的压迫,真正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这首歌非常适合我们农业部用来庆祝建国四周年。
李国庆接过话茬:“这是我特意为农业部创作的,作为一名工农成员,我深感荣幸。”
“说得很好啊。”
方主任原本只想给予奖励,希望能将此人招揽过来,但此刻意识到,这小伙子确实是个人才。
不仅设计出了脚踏式打谷机,还能写出这么好的歌,难怪老毕差点跟他闹僵。
“笃笃!”
“主任,您找我们?”
宣传科的两位大妈来了,虽然身形有些发福,但音乐造诣颇高。
“来得正是时候,你们看看李国庆写的这两首歌,尤其是这一首,将会成为我们农业部的重点节目。”
方主任此时已经止住眼泪,情绪平稳了。
不久,两位大妈看完歌单后,也被深深触动。
年轻的那位说道:“主任,这首独唱《在希望的田野上》写得非常出色。”
而年长的那位则表示:“主任,我觉得这首合唱更棒。
妈妈穿着破旧的衣服,又冷又饿倒在雪地里,经历了无数艰难的日子,妈妈才迎来今日的美好时光。”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还有这句话,‘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谷堆是什么?那是丰收的象征啊,家里有了谷堆,仓库里就有了粮食,我们才能吃饱饭。”
“独唱会更好!”
年轻一些的人更倾向于歌颂美好。
“合唱更棒!”
年长者对过去的苦难有着更深的感触,尤其是这首歌还提到了妈妈。
见两人争论起来,方主任连忙说道:“两种方式都很好,这两首歌已经是农业部的保留曲目了。”
“正好,李国庆在这里,你们有什么疑问就问他,等理解透彻了,就开始排练节目吧。”
“好的,主任。”
两位大妈点头后,便开始和李国庆交谈起来。
方主任起初担心李国庆年轻,可能驾驭不了这种场合,但看了一会儿后,他意识到自己想错了,其他人面对两位大妈还能应对自如。
过了一会儿,一位大妈给李国庆按摩肩膀,另一位端着茶杯站在旁边,真是把他照顾得周到极了。
“真是个人才啊!”
方主任摇头笑了笑,避嫌般走出了办公室,还顺手带上了门。
李国庆滔滔不绝地讲述了一番,却也没忘记时间,最终在两位大妈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
基层工作的重要之处在于和大妈们建立良好关系,成为她们的朋友,这是关键。
看了看时间,他匆匆赶往丝绸店,虽然店名换了,但大家已经习惯旧称呼了。
“国庆!”
陈雪茹早就料到他会来,一直在门口张望着。
“哎!”
李国庆把自行车停在店门口,没有必要刻意回避,毕竟人家都怀孕了。
中午特意准备了饭菜,知道你会来。”
陈雪茹领着男人进入内堂,又端上了咖啡。
李国庆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味道依旧,提提神,下午还得工作。
只见小妾素颜示人,戴着珍珠耳环,身穿一件素雅的丝绸夏装,上面绣着一只蝴蝶,愈发显得天生丽质,眼睛灵动地眨着,即便怀着身孕,依然让人难以忘怀。
“是不是看傻了?”陈雪茹笑着在眼前晃了晃手。
“是啊,我家小娘子怎么这么好看。”李国庆将人搂在身边,享受着饭前的片刻安宁。
过了一会儿,陈雪茹聊起最近的见闻,闲谈间心情舒畅。
“国庆,还记得前门那家小酒馆吗?”
“当然记得,怎么了?”
他怎么可能忘记?《正阳门下》里的那家小酒馆可是主要场景,后面连带的小院布置得也不错。
“听说贺老头的儿子要成亲了,定在下个月摆酒,托人问我能不能抽空参加。”
陈雪茹没时间去,她怀着孩子呢,就当是讲件趣事罢了。
“原来贺老头还有个儿子啊,那酒馆不是一直就他在打理吗?”李国庆随口问道,心里想着老贺家确实麻烦不断,徐慧珍虽然能干,但太过固执。
如果说陈雪茹性格强势,那么徐慧珍更像是个大女主,两人可不是什么柔弱女子。
他对徐慧珍没兴趣,找了个未来的寡妇做伴,日子恐怕不会顺遂。
况且,若不是徐慧珍之前结过婚,哪来的这家小酒馆,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姑娘罢了。
即使后来徐慧珍接手了酒馆,没有老蔡的帮助,这酒馆也维持不下去,早晚都会关门。
陈雪茹对李国庆说:“我听说贺老头的那个儿子其实是过继来的,我都没见过他本人。”
正说着闲话,春桃走进来,陈雪茹便招呼大家去吃饭。
饭后,李国庆在小办公室休息时,陈雪茹拿了个信封进来。
“国庆,这是我妹妹的,你帮我给她买点东西吧,她快要生了。”尽管陈雪茹只是个小妾,但她年纪比秦淮茹大,自认为是姐姐,所以并不吃亏。
“你总是这样,我都说过我不缺钱,下次别再这样了。”李国庆将信封对折,发现太厚,不方便塞进裤兜,只能暂时放在桌上,等会再带走。
“我知道你不缺钱,但这钱是给妹妹的。”
陈雪茹挨着他坐下,眼神闪烁,若有所思。
后来,李国庆拿着那个信封离开,里面的钱足够支撑一个小酒馆半年的营业额,还不包括成本。
所以他从不担心那家小酒馆。
做餐饮的,没有五成利润,都不好意思说自己赚钱。
到了前门街道办事处,他收了租金和上个月的工资,今天跑遍了四个地方收钱,每月三号都是忙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