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主任，是我，老杨。
是的，关于李国庆的事情，他这次又在搞新发明了。”
“这次是挖掘机，不过您别太激动，这是玩具版的，和冬瓜差不多大小。”
“说是为国外学龄前儿童设计的，预计单价二十八美元，精装版还会更高。”
“目前还未完工，但他信心满满，我会一直守在这里直到成品出来。”
“什么？您要过来了？好的，我通知食堂准备……毕主任，先挂了！”
杨厂长挂断电话，心想毕主任可能也等不及了，比他还着急。
“笃笃！”
“进来吧，门没关。”
门一开，李新民走了进来，半张脸肿得厉害，显得格外突兀。
“哟，这不是李副厂长嘛！这是被你家那位给收拾了？”杨厂长打趣道，大家都清楚李新民妻子的厉害。
“杨厂长，这次不是她，是我被工人揍了，咱们轧钢厂的工人太不守规矩了！”李新民愤愤不平。
这件事已经在厂里传开了，他以后的工作怕是要难做了。
“什么？被工人打了？谁干的？”杨厂长惊讶地问。
他知道厂里有几个刺头，但还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况且那个最嚣张的今天也没上班。
“是李国庆带着人动手的，您看这事该怎么解决？”李新民将责任推了出去，虽然不能直接开除李国庆，但至少得处分一下。
“你说李国庆？他不是一个月才来厂里一次吗？有时候两三个月都不露面，今天刚来就无缘无故打你？”杨厂长眉头紧锁，满脸疑惑。
李新民解释道：“杨厂长，最近我在核查工人工资，发现李国庆长期不在岗，说是病假。
今天发工资时，我先扣了他的补贴，让他媳妇通知他过来说明情况。
结果他带着几十个人冲进来，直接把我打了。
等我发现不对劲，他已经领走工资了。
你觉得这样是不是应该处分？”
“当然该处分！太不应该了！”杨厂长生气地说，“李副厂长，谁允许你调查李国庆的补贴？那是冶金部的指令。
农业部每个月还给他发放补助，你为什么不找农业部确认一下呢？”
李新民脸色变幻不定，说道：“杨厂长，他是在病休，我查过记录，从五二年十二月算起，到现在已经五年了。”
“可是我看他精神十足，身体健壮得很，这哪像生病的样子？我觉得他在装病，这事必须……”
“住口！”杨厂长猛地拍桌，“就算他在装病，你也不能开除他。
他要是不干了，去农业部那边的工资更高，那边已经给他四十二块五了。”
“李国庆有医生开的病历，你说他装病纯属胡猜。
就因为这个，你就扣他的工资，他能不找你麻烦吗？我懒得跟你解释了，毕主任一会儿要来厂里，你自己问他为什么给李国庆发津贴吧。”
杨厂长愤怒地离开，李新民仗着他老丈人的势力刚到轧钢厂就想揽权，这次恐怕碰钉子了。
只要李国庆这次生产的冬瓜玩具挖掘机能创外汇，你就等着倒霉吧。
……
“李国庆，出来一下！”
“大茂，什么事啊？现在还没到饭点吧。”
李国庆立刻走出车间，起早总是这样，左盼右盼也不到中午，虽然不饿，但总觉得饥肠辘辘。
“出大事了。”许大茂压低声音说，“在办公楼遇到李副厂长了，他知道我和你住一个院子，非拉着我问你的情况，还提到二大爷。”
“我们是兄弟，我自然不会说你坏话，没给他面子就走了。”
“不过看他那模样，显然是心怀恶意，想要对付你。”
对了，你真的把他打了吗？
“大茂，你真的这么够义气？就没想过趁机给我使绊子？”
李国庆有些怀疑。
许大茂一向心术不正，这种机会摆在眼前，肯定巴不得找机会和李新 ** 手整他。
“怎么可能呢？我们可是兄弟！就算得罪李副厂长，我也不会出卖兄弟的。
不过，你得当心点，那个李副厂长可不是什么好人。”
许大茂借机挑拨是非。
他虽然不敢直接对付李国庆，却希望两人能自相残杀，这样他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行，我知道了。
那李新民的事不是我做的，是二大爷动的手。”
李国庆轻轻拍了拍许大茂的肩膀，话虽这么说，但他并未完全相信。
许大茂这种小人，难保不是在挑拨离间。
不过李新民要是真敢动手，那也正常，毕竟只是个小工人罢了。
“好，我等着你。”
许大茂笑呵呵地离开了，一路上哼着歌，总算骗过了李国庆一回，这也算他在院子里排名第二的小成就了。
李国庆笑了笑，回到车间坐下等待开饭时间。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会饿坏。
“呲呲！”
梁拉娣那边已焊好框架，开始焊接零件，手艺相当不错，超过了大多数正式工。
李国庆点头表示认可。
当然，对于一个玩具来说，用这么多钢铁实在没必要，这只是第一个，用来作模型参考的。
至于后续选择何种材料降低成本，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他只是为集体奉献，具体怎么操作还得大家一起商量。
差不多了，这时杨厂长的声音突然传来。
“毕主任，午饭已经准备好了，您看？”
“不急，我去见见李国庆。”
毕建华走进车间，想起两年前送上汽车模型的情景，当时见到了重要领导。
这件事他一直紧抓不放，吉春那边的汽车厂已完成建模，最晚明年七月就能生产出第一辆解放牌载重汽车。
计划是三年内完成，超出一天都不算成功。
而且，这是为了明年国庆献礼，要让世界看到国产卡车从面前驶过。
“毕主任，您怎么来了？”
李国庆手拿两个饭盒，担心错过了饭点。
“李国庆，你花了一年多研究的新发明，我必须来看看。”
这话说得很有艺术，暗示这一年的努力并非虚度，而是用心研发，辛苦付出。
但同时也隐含批评，是否这段时间太松散了？
李国庆似乎没听出话外之意，直接说道：“现在看不了，可能要等到下班才能完成，他们还在调试。”
“零件我也想看看，跟我讲讲设计理念，待会一起吃饭，食堂都准备好了。”
毕建华假装没听懂，催促要看实际成果。
“好吧！”
李国庆无奈放下饭盒，心想中午没法请客了，让大茂自己吃吧。
“毕主任，这就是挖掘机的框架，我的设计初衷是给三到六岁的小孩玩的。”
设计非常紧凑，座椅距离地面仅二十多厘米，就像杨厂长形容的那样，大小和冬瓜差不多。
这款设计有四个轮子，孩子可以坐在上面用脚蹬地滑行。
但关键在于挖掘机功能上的创新。
根据我的研究，全球现有的挖掘机都是正铲式的，即挖斗向前挖掘。
而我的设计是反铲式，挖斗朝向机身方向，这是前所未有的。
毕建华思索片刻后，问道：\"正铲和反铲有什么区别？\"
\"毕主任，您真是敏锐，直接抓住了核心问题。\"李国庆十分钦佩，其他人可能没有这样的洞察力。
他解释道：\"手心向上为正铲，手背向上为反铲。
假设地上有个橘子，您觉得该怎样捡起它？\"
\"反手捡起来，我懂了，反铲式的挖掘机受力更好，也更符合我们的使用习惯。\"
毕建华眼睛一亮，果然名不虚传，竟通过模拟手的动作构思出了新型挖掘机玩具。
\"没错，对我来说，挖掘机就像是人体手臂的延伸，不过是机械化版本。
相比我们小巧的手掌，挖掘机的挖斗更大，力量也放大了无数倍，能轻松完成采矿等任务。\"
稍作停顿后，李国庆继续说道：\"现在正在做的只是玩具，目的是赚取外汇，吸引外国孩子的购买兴趣。
但我真正的目标是制造一台大型反铲挖掘机，在明年国庆节时作为献给祖国的礼物。\"
\"天哪！您要造一台大型挖掘机？\"
毕建华震惊了，之前电话中老杨可没提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是的，但还需要很多材料，也要召集更多人手。\"
图纸设计已完成，只需安排工程师跟进即可。”
“他哪有时间天天盯着？这点奖励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给他五百块就封顶了，还不如多发些粮票，更实用。”
公私合营刚开始，还处于前期阶段，要到明年他才能脱身，工作很繁忙。
“李国庆，你放心，需要人就调配，需要物资就提供，不惜一切代价，务必确保在明年国庆前完成你所说的620型挖掘机制造任务。”
毕建华情绪激动，无需担忧成本和人力的浪费，这些属于集体利益，而非为资本家谋利，目标是打造一款能够经受住考验的挖掘机。
然而，李国庆却摇了摇头说道：“毕主任，我刚才所说的前提是我还能保住厂里的岗位。
今天发工资时，新来的领导扣了我的病休津贴，怀疑我冒领工资，还打算调查我。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确实不该领取这笔津贴，干脆放弃这每月三十元的补贴吧。
其实，我还想到一项适用于农业的新发明，那边应该不会介意我领津贴，我可以过去养病。”
“什么？有人扣你的工资，还想逼你离开？”
毕建华听后十分愤怒，这是谁啊，简直脑袋有问题！才建国多久，就忘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道理？
“老杨，是谁在胡作非为？李国庆的岗位和工资谁也不能动，这是冶金部的命令。”
“毕主任，那个人是新来的副厂长李新民，他……”
还没等杨厂长想好如何解释，李新民已经满头大汗地走进车间，他特意在外面绕了一圈，喘口气，显得更加诚恳。